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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
几乎一瞬间,李氏顾不上手中的碗,忙伸手抱住郑绥,旁边的几个丫鬟,递上痰盂接住,好久,似胃里都空了,郑绥才抬起头来,又接过石兰递上来的水漱口,用手绢揩拭了嘴唇,整个人往李氏怀里一靠,大约是太过费劲了,眼睛里都是盈满泪花,在李氏怀里蹭了蹭,低声道:“阿嫂,这药太苦了,我不喝了。”
李氏抱着郑绥,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心头微微叹了口气,这都是第三次吐药了,“良药虽苦,然利于病,这才三天功夫,熙熙也感觉到,膝盖原本肿起来的部位已经消肿了,可见这位扁鹊的用药十分管用,熙熙也不想,就这么一直躺在床上是不是?”
说着,轻轻摸了摸郑绥的脸,低垂下头,望向怀里的郑绥。
“可这药太苦的,从前的药还是入口,这次根本难以入口。”
“再苦也只有半个月,扁鹊也说了,按照他的方子,半个月伤口就能愈合,将养一个月,就能下地了,况且按之前的方子,喝了一个多月的药都不顶用,最要紧的就能治好你的腿。”
说着,扶起郑绥,郑重其事的道:“我让人再去煎药,你先吃点东西,尔后我们再喝好不好?”
郑绥微微瘪了瘪嘴,直觉想摇头,可瞧着李氏盯着她,满眼里除了鼓励就是期待,不可置否地郑绥还是点了点头,重新靠在李氏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石兰带着几个丫鬟,手麻脚利地收拾一番,打开窗户,让屋子里难闻的气味消散出去。
郑绥在李氏怀里小声地嘀咕:“也不知道这位扁鹊开的是什么方子,像他这样治病,还不吓坏一大堆病人。”
李氏听了,却是不由一笑,只吩咐着仆妇再去煎药。
这位扁鹊,可是个世外之人,若不是因为与冯家十一郎君是旧识,冯家十一郎君又特地亲赴一趟嵩山请他过来,别人去请,还不一定能请得过来。
哪是府上那些庸医可比的。
府上的那些医者和医婆,也不能说他们医术不行,若真的医术不行,也不能够进郑家,更不可能进北堂口,郑家的北堂口,宾客上千,都是各有所长,从不养闲人的,只是他们即已依附于郑家,行事不免有些瞻前顾后,在用药上,不免更为谨慎些。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熙熙的病,就是让他们给耽搁了。
郑府是这样,郭家亦是如此,
幸亏冯十一郎君请来了这位扁鹊,要不然,再迟上几日,只怕熙熙这辈子就真要在床榻上躺着了。
这一次,这位扁鹊,不仅治了熙熙的腿,同时也治了郭三娘子的手。
郑绥磨磨蹭蹭再次喝完药,已是中午时分。
李氏因怀有身孕,精神有些不济,正好大兄和五兄回来了,最后在郑绥的催下,李氏方离开望正园,郑绥抬头,望向一旁的辛夷,这两日,因辛夷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便开始进屋服侍,忽然想起九九重阳节那天的事来,便吩咐着辛夷去找件东西。
郑纬进来的时候,郑绥正恹恹地躺在床榻上的隐囊上,微微阖着眼,似睡未睡,一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开始还以为是辛夷找到东西回来了,一抬眼,见是郑纬,忙地唤了声阿兄,“阿兄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前不久,才听到仆妇进来禀报,说大兄和五兄回来了,郑绥心里还想着,这出门一趟,甫一回府,怎么都得去一趟琅华园和守静园。
“阿耶在琅华园,我请了安,从琅华园出来,就直接过来了。”
大兄还留在琅华园回禀事情,郑纬坐在榻沿上,看向郑绥道:“听说,冯世父请了位扁鹊过来,医术很好,你的腿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我和阿兄,这回又带了两位医者过来,是君长兄推荐过来的。”
一提起这个,郑绥就一肚子苦水,“别说这位扁鹊了,开的药太苦了,还有膝盖敷了药后胀痒得厉害。”
内服的药特别苦,外敷的药,又胀痒难耐,这两日,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地狱里受煎熬一般。
“总比家里之前的那些庸医强。”
郑纬一回府,听说了这个,对那些庸医顿时愤恨不已,觉得阿耶就这么打了顿板子,就遣退了他们,简直太便宜他们,若是他来处理……只是这些,都不会和郑绥说的。
郑绥也不好接话,瞧见辛夷捧了个匣子走了进来,忙兴奋道:“阿兄,我有东西给你看。”
说着,便来了十二分的精神。
弄得郑纬满头疑惑,方才还精神恹恹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有了精神。
不过,在瞧见那个红漆木的盒子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只是嘴角却漫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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