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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心惊胆战地敲门,汇报了李澄亦消失之事,没一会,李从宁走了出来,吩咐道:“再仔细找找,我跟夫人说一声。”
他身上还穿着染血的衣裤,骨折之处草草包扎,言谈有气无力,好似一棵干枯的老树。
隔壁的房门一推就开,李从宁抬脚进去,忽而愣住:“凤萱,你——你醒了。”
谭凤萱在几个时辰前受伤昏迷,被镖师抬回府内,喂了几颗丹药,李从宁以为她还在昏睡,却不知对方一早便醒了过来,一直坐在窗前发呆。
曾经的一头青丝,如今全部化为白雪。
李从宁红着眼眶移开目光,道:“澄亦不见了,你平日与他玩耍,可知他喜爱躲藏于何处?”
谭凤萱恍若未闻,两手搭在桌面上,直勾勾地瞪着虚空,胸膛不见起伏,眸子也没有生机,那模样,好似被乍然抽走魂魄,只留下一具怪异的皮囊。
李从宁沉声劝道:“你节哀,身体要紧,事已至此……”
话音未落,茶杯便碎在他脚下,谭凤萱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盯着丈夫:“你竟有脸说出这种话?”
李从宁喉头一梗,捂着胸口问:“那你还要如何?澄阳已经死了!”
“我要公道!
公道!
公道!”
谭凤萱满头白发忽而狂舞,她悲愤至极,一边怒吼,一边重重拍击红木桌面,随着撕裂般的尾音,八仙桌碎成数片,砰砰砰地砸在地面上。
一束阳光屋内,木屑飞舞、烟尘飘荡,映照得一清二楚。
他们彼此对视着,耳边噼啪巨响,心中却感到无边空寂。
片刻后,李从宁转身面对太阳,疲惫地合上眼皮,叹了声气。
“老爷,夫人,找到了,小少爷找到了!”
李管家站在台阶下,远远地拜了一拜,让他们二位继续歇息。
李从宁怒火顿生,喝道:“他在哪里?”
“这……”
管家面露犹豫,扑通一声跪倒,含糊道:“在祠堂里。”
“李澄亦,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怒吼,听得人肝胆俱碎,家仆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老爷对小少爷疾言厉色,个个捂着嘴不敢出声。
李从宁旋风似的冲进祠堂,第一眼就看见正中摆着的棺材,登时心如刀割。
他本能地错开视线,向四周环视。
祠堂的摆设一览无余,并无李澄亦的身影,李从宁大发雷霆,高声喊着小儿子的名字,结果只有空旷的回声应答他。
他气急了,待要训斥管家,这时屋顶悬挂的白布垂落下来,掉在他头顶上,软软地蹭了两下。
李从宁忽而意识到什么,目光慢慢转向那口棺材。
赤色的漆,厚实的板,制作精良,却教人心生憎恨。
棺盖没关严实,留了一条缝,似乎逝者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从宁缓步上前,颤抖的手抚摸着棺材,随后一掌将其推开。
李澄亦就躲在里面,睁着惊恐的眼睛,蜷缩在李澄阳身畔,哭道:“爹,我不想大哥独自在这里……”
李从宁木然地望着,热泪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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