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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落蝶（第3页）

“术业有专攻，擅长毒蛊之人、阵法之人、幻术之人，我可一一为陛下网罗，对症下药，自然药到病除。”

“凡夫俗子，岂比得上国师？”

“陛下此言差矣……”

萧清旃一心推诿，萧煜端出笑面虎的作态，耐心与他周旋，滑不留手。

耳听鞭声爆响，不知多少下了，萧煜是有意不说要鞭笞多少下。

鞭下那人的呻吟渐弱渐低，萧清旃微不可察地凝眉，道：“够了……”

“臣接旨。”

“如此，寡人便安心了。”

萧清旃低声再说一遍：“够了。”

萧煜抬起手，边上的男人收起鞭子。

谢月檀身上的衣衫裙袂已碎裂成缕，一大片浸在他身上涌出的血里。

萧清旃举步上前，踌躇一瞬——他不爱在人前显露法术，只有垂首将人从地上揽起来，因谢月檀遍体鳞伤，也不好如之前一般扛在身上，而是将人打横抱起，他抱着人折身走入太素宫，行经萧煜身侧时听到一句：“萧清旃，这世上当真没有你挂怀之人事吗？”

萧煜莫非以为他在意此人？

“从没人死在太素宫前。”

“呵。”

皇帝含义莫名地笑了一声。

萧清旃将人送上床榻，随后是真想束手不管了，只是谢月檀原本被废了武艺，又受一番严酷的鞭刑，一副身子没一处好地方，倘若子时受逆元丹反噬之痛，恐怕撑不过去……那时他算死在萧煜手上还是他手上？

他插手谢月檀之事，牵涉了和他的因果，倘若这段因果中掺入死劫，只怕是难以化解了。

太素宫中又无第三人，接下来的事无法假手于人。

萧清旃下定决心，有条不紊地行起事，找来炼丹房中一些止血的丹药灌谢月檀服下，接来一盆清水支在床畔，随后将谢月檀在床上翻过身，揭开他身上的碎布、擦拭血迹和伤口、再碾碎了丹药把粉末一层层敷上去。

他生平何曾做过这种照料人的事？并非有意，但动作自然不如何轻柔耐心，譬如那些布料许多和伤口粘在了一起，他直接扯开，带出的剧痛令谢月檀身躯颤抖，他多半连叫的力气都没了，只从鼻腔里泄出微弱的嘤咛，如甫降生于世的幼猫。

萧清旃一番折腾下来，谢月檀更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间歇里好一阵没出气，萧清旃也疑心他是不是真断了气？腾出手去摸他脖颈的脉息，他周身冷如死尸，此一处还是温热的，沾着汗的皮肤滑腻，衰弱的脉息潜伏在里层，如初春深埋地底的嫩芽。

萧清旃顺势掰过他的下颌，以端详他的脸，却触到一片湿意，只见谢月檀满脸泪水，紧阖着眼，长睫湿成了一缕一缕，上面还凝着几点泪珠。

他无端想起一回细雨中见一只跌落水泊的蝴蝶，无力地颤抖着身躯，那时身上的触须便是此等模样。

细雨于人类不过沾衣湿身的烦扰，于它而言却是毁天灭地的摧折。

几日后他再去看，那只蝴蝶的尸体已风干了，一触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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