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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做棋子,不如做那执棋的手,总是更加有趣些,不是吗?
阳光从门外打进来,明亮的光线里,是细碎的尘埃起伏。
侧目看来的温长龄,半张脸沐浴在光线里,另外半张脸却隐没在暗处,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与模糊,元戈突然有些瞧不透,既瞧不透他的用意,也瞧不透他的深浅,遂只摇头道,“女儿资质愚钝,若是往日兴许还能于父亲膝下学上一些,只如今嫁作宋家妇,若是时不时回府习棋,婆母那边怕是会有意见。”
闻言,温长龄只道无妨,抬手虚虚引着元戈往外走,“我先给你几本棋谱,你今日带回去先看看,初学者不必看太过于深奥的,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先记下来,什么时候合适回来了,什么时候问我就成。
宋闻渊的棋艺在我之上,你们若是能相处,他应该也是个不错的老师……”
当然,这个可能性直接被温长龄给否决了。
小丫头之前那番折腾,几乎是将这位宋大人的脸皮子扔在地上碾了又碾,宋闻渊不是好脾气的人,如今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已是很给面子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元戈自是不会再拒绝,只淡声应好。
到了前厅,姜氏已经带着丫鬟们摆好了午膳,父女俩一回来正好开席。
姜氏生得好看,三十来岁的年纪,保养得宜,气质婉约清冷,让人想起江南的水墨画。
元戈低低唤了声“母亲”
,对方淡淡应了,招呼着元戈和宋闻渊入了座,举止从容、客气、又生疏。
温浅的这位母亲,一直都是如此,两人之间说不上不好,却也绝对说不上好,就像是同居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站在自己的位置、默契地恪守着应有的距离,和平相处、互不干涉。
宋闻渊并非一个热闹的人,一顿饭吃得安静优雅还有些古怪的压抑,倒是温长龄,似乎挺开心的,自顾自喝了不少酒。
吃完了饭,喝了一杯茶,老夫人拉着元戈说话,说着说着便有些泪眼婆娑,小丫头未嫁得心中良人,她这个做祖母的总是无奈又唏嘘。
原是要留着用完晚膳再走的,不过元戈念着宋闻渊身上那么大个血窟窿,也不敢久留,只称还有些东西要去置办,拉着人起身告辞了,带着嬷嬷一早放在马车里的几个大箱子,吃穿用度、金银珠宝,应有尽有,还有拾音特意从她原先的院子里抱出来的玉簪花,稳稳摆在最上面。
来时只有管事迎接,离开的时候却是齐全了,只是没见着她那位妹妹,说是同几位闺中好友一道去慈光寺祈福了。
她们原也并不亲厚,温柠的脾气可不如姜氏好,张扬任性、嚣张跋扈,平日里见着温浅便是一副用鼻孔看天的模样,今日未曾碰面也是好的。
马车徐徐离开,元戈下意识转身看去,就见着温长龄背过了身去,快速地擦了擦眼角,她倏地呼吸微微一窒。
她不曾见过她的父亲,也不曾见过她的母亲,她生来就是知玄山上的野猴子,有个宠她宠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祖父,和一个想管她却也管不了她的兄长元岐。
惊才绝艳、却大半辈子躺在床上的的兄长,她第一次打架,就是因为听见他们称呼元岐为“病秧子”
。
那次打得狠,几乎全身都挂彩,还掉了颗牙,当然,对方被她打得更狠,这一点让她抬着头回的家,得意极了。
只那群不经打的回家告诉各自的爹娘,于是,她又被祖父罚着跪祠堂,也是那一次之后,她像是疯了一样地去学医术——祖父说她天纵奇才,天生学医的料,但在那之前她只喜欢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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