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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宪兵队的探照灯劈开雨幕时,林曼婷的勃朗宁手枪发出母狼般的怒吼。
子弹打穿少尉的钢盔,迸溅的火星落在她锁骨弹孔疤痕上,灼痛混着硝烟呛进喉管。
程墨白军刀劈开铁丝网的瞬间,听见老周在血泊里用上海话哼起《茉莉花》,那曲调裹着肺叶破裂的湿啰音,在雨水中飘成破碎的丝帛。
"
带名册走!
"
老周突然暴起,半截身子压住追击的军犬。
程墨白看见犬齿撕咬下翻卷的肋骨,那些骨头茬口在探照灯下泛着瓷器般的冷光。
林曼婷的匕首划过少尉喉管时,喷溅的血珠在雨雪中凝成暗红色珠串,串起老周临终前塞进程墨白口袋的铜纽扣——那是地下党联络员的身份信物,背面刻着"
1937.12.13"
的日期。
后巷的垃圾箱突然爆炸,气浪掀翻日军的三轮摩托。
程墨白在冲天火光中看见小陈的身影,年轻地下党员用身体压住引爆装置,血肉在钢片里绽放成南京地图的形状。
林曼婷拽着他滚进阴沟时,程墨白听见小陈最后喊的是"
告诉王姐,密道在……"
,尾音被爆炸声吞没,只剩半截染血的红领巾飘在焦土上。
两人浑身湿透冲进制台巷,程墨白军装膝盖处的弹孔正渗着血珠,在石板路上滴成断续的墨点。
林曼婷突然踉跄,勃朗宁手枪坠地时撞出火星,她耳后疤痕在火光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幽蓝。
程墨白转身托住她时,看见宪兵队掷弹筒在巷口炸开的橙红火球,气浪掀起的瓦片雨中,王姐举着油印传单的身影被冲击波撕成碎片。
"
走!
"
林曼婷用匕首割断黏连的衣袖,布料碎片在雨水中舒展成白鸽。
程墨白背起她翻越院墙时,听见自己棉袄内袋里铜鉴残片与老周的铜纽扣相撞,发出钟楼晨钟般的轰鸣。
两人最后在城南教堂地下室摔进血泊,程墨白摸到满手温热时,发现牺牲的地下党同志用身体护住了紫金山地下密道的钥匙——那钥匙齿痕上卡着半片指甲,与程墨白昨夜在下水道尸体上发现的完全一致。
三月三日的春雪来得猝不及防。
程墨白站在作为安全屋废弃教堂二楼窗边,看雪花斜斜切过紫金山轮廓,落在鼓楼医院焦黑的断墙上。
昨夜激战的血迹在雪幕中舒展成暗紫色脉络,仿佛这座城市的血管终于暴露在寒光之下。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冰晶在体温里舒展成六角形的血痂,转瞬化作檐角垂落的冰凌,滴落在窗台那盆枯萎的腊梅上。
"
第五次了。
"
林曼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正在调配第七代菌株培养液。
试管里的绿色菌落随着程墨白的血珠加入,正蜕变成暗红色丝状物,如同南京城墙上凝结的血锈在玻璃器皿中重生。
铜鉴残片在酒精灯旁泛着幽蓝,裂纹里渗出的周墨海血渍,与试管中的暗红色菌株形成镜像对称。
程墨白卷起袖口,肱二头肌残留的弹片疤痕在雪光中泛着青灰。
那些密密麻麻的针眼从手肘蔓延至腕骨,最深处留着去年平安夜取子弹的缝合痕迹——当时林曼婷用教堂彩窗玻璃当手术刀,碎片至今还嵌在他肩胛骨里,每逢雨雪便隐隐作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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