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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极黑,脸极白。
他走得很稳,小小的人儿只有萝卜头那么大,但却比同龄人还要沉着,仿佛他才是带着一群女眷前行的领头羊,是这个家的脊梁骨。
出发前,沈氏已经叮嘱过他细节。
他很聪慧,也很懂事,不哭也不闹,就像他所说那样,做个勇敢的孩子。
一家人的动静早已引起城中百姓的围观。
十数口棺材和一群素服的女眷,以及这三岁的孩子。
只是这么走在大街上,只是这么看着他们,围观的路人眼角不由得湿了。
百姓自动退到街道两侧,默默地垂下头,为他们让路。
大街上,有垂髫的孩子问身侧的父母:“爹爹,娘亲,小弟弟为什么走在前头,他那么走不累么?他没有娘亲抱他么?”
孩子的娘亲哽咽回答:“小少爷有娘亲,但因为小少爷的爹爹没有了,白家只剩下这么个男丁,所以小少爷小小年纪也不得不长大。”
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爹爹没了?为什么小少爷的爹爹没了?”
孩子的娘亲低低啜泣:“因为坏人要来杀我们东陵国的人,小少爷的爹爹为了保护我们,被敌人杀了。”
孩子心疼地道:“娘亲,小少爷好可怜啊……”
母子的对话,在人潮汹涌却寂静无声的大街上,显得那样的清晰。
一声声简单的话语,就像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气氛越发沉重。
当然这样的话,也传入小传义的耳里。
听到有人提起爹爹,他下意识地嘴巴一扁,就要哭出声。
可就在眼泪滚出来时,他记起了娘亲的教导。
他拼命忍着声音,却忍不住眼泪,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滴洒在衣襟上,浸出点点湿痕。
看到他拼命忍着眼泪的样子,人群中有人低声啜泣,也有人小声议论。
有人说:“白家人惨啊!
就剩下这么个孩子了,满门妇孺以后依靠谁?”
有人说:“白相把一生都奉献给了东陵,没想到晚年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十几个成年男丁,死的一个不剩,可怜的孩子,小小没了爹。”
有人说:“白家满门忠烈,可歌可泣。”
还有人说:“……”
尽管议论声一句不落地落入耳里,可白家的女眷们没有在这里哭,就那么稳稳地扶住棺木,一步步向宫门走去。
然而小传义毕竟是个孩子,听到这些话不免沉不住气,他忽然哭着大喊:“我不可怜!
我是英烈之后!
我一点也不可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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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柔声安慰:“传义并不可怜,别哭,你爹爹在天上看到你哭会难过的。”
小传义擦了擦泪水:“娘亲,传义不哭,传义要勇敢。”
于是,白家的队伍又恢复了方才的庄严与肃穆。
可小传义的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左右人群没有再度发出任何声音,他们都沉默地目送一家人缓缓走在街上。
可他们的心底,已经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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