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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皇帝的年龄适不适合读书,会不会因噎废食揠苗助长,他们并不关心。
作为母亲的太后如何心疼孩子被如此玩弄,对今后孩子成长的忧悒与怊惕,那也不是他们值得为权力所权衡的内容。
所以,梁道玄才会感到本能的愤怒。
更何况眼前被欺负的孤儿寡母还是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纵然这里面可能存在不可忽视的利用和求索,然而为生存和立足与为权力和利益还是不大等同的良心准则。
他不是个盲目心软致使自己陷入困境的人。
既然选择出手,他的目标就是既能救人,亦可助己。
反正自己这天字第一号外戚的名头是逃不掉的,不如也学这几位老大人,先给自己找好底牌埋进牌堆,反正他不向着的天然血缘型盟友,难道还会期许在既得利益者碗中分一杯羹出来么?
笑话。
心中千回百转,有深思有不忿,梁道玄仍是笑盈盈的讲话,礼数不却,温和有度,但他自己还是能感觉到内心有一股劲头在唆使理智的头脑用许多年用不上的心智去做些颇有挑战的事。
“这位便是国舅大人吧?”
曹、徐二人也终于正式以礼貌打量之外的形式看向梁道玄,“太后与兄长之淑明贞亮果真同出毓质名门,此番芝兰德沛之见,不与俗流。”
文化人夸人是有些水平的,当然也带了些骨鲠在其中,梁珞迦含笑全收:“家兄梁道玄,未有功名在身,二位大人谬赞了。”
虽然她还要倚仗兄长,但作为白身,且没有足够能力时,她仍然要以谦虚的态度将梁道玄介绍给朝野之臣。
梁道玄也明白妹妹的苦心,要是这时候太后翻脸来一句你们两个是不是阴阳我们梁家,那就算梁道玄往后想混入名利场,也要遇到些因此次会面不快的阻碍。
她也是在为自己忍耐。
这样一来,梁道玄全无负担,当即垂首道:“太后德行,草民如何敢比较一二?此言绝非一味恭谦,方才二位大人尚未拜见,太后正向草民郑重谆教。
太后说,这几日身觉帝母之责,惴惴不安,不免以求开卷有益而观书待旦,看得便是先帝未行时常在案头的祖宗实录啊……”
说着,他已经踱步到书案前,似乎为了增加他言语的可信度,那两本夹有绸带的实录就在桌边静静躺卧。
曹、徐久经官场,并未将一年纪轻轻的白身外戚放在眼中,方才不过客套,然而话引至先帝——他们二人在本朝的权力来源,他们却不得不恭敬表态。
曹嶷率先开口:“先帝一向敬祖循宗,是谓人君之德望所归。”
徐照白也作哀恸之思,完美偏过头去凝睇书案,好像先帝音容犹在此间批阅奏折一般。
先帝生时可没见朝中重臣多把他当回事,这时候倒摆起顾命辅政的思切,演出来怕是也只能骗骗自己。
梁道玄差点把白眼翻出到人前来,还好他擅长情绪和肢体的控制,才保持了同样悲伤的垂首,重重叹息。
他趁机观察自己的妹妹,果然血脉不会骗人,梁珞迦作为新寡太后眼眶都红了,顾忌仪态,唯有同样忍泪垂眸,哀情颤于纤肩,好不教人睹目而悲。
好吧,大家都是演技派。
由于常年与亲厚的家人相处,梁道玄从来都是以心诚与情厚的真挚相待,已经很久没有找到上辈子需要动这么大面积心眼的机会了,一时他竟忍不住戏瘾大发。
“想来先帝若仍柱国擎天掌承万机,必然也对今上多有期许厚望。”
梁道玄转向太后,长立而拜,“既然太后所言,先帝凡事以先祖之德行以旨要,无事不恭无事不敬,那就请太后依照先帝所循,自祖宗实录里寻求旧例,参考比照冲龄践祚之先祖进学事宜,再做决断。”
此言一出,曹徐二人皆惊。
梁珞迦却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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