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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应很大,几双眼睛都瞧了过来,屈兄手一抖,怀里的木雕又洒了:“仙师如此骇然,莫不是认识?!”
然而离奇的是,不光是齐芜菁,其他教派的弟子也神情肃然。
一青衣弟子忽然问:“两位兄台是不是糊涂了?召唤鸦群,吞吃人眼,这血鸦君的描述......不正是三千界座下的护法之一‘无所住’吗?!”
齐芜菁脸色骤变。
他心乱跳,故作从容地喝下茶,在氤氲水雾中,又瞧见了过往三两事——
“我听闻,你杀了洛蛟。”
齐芜菁面颊上还有血痕,冷酷道:“听谁闻,我要去杀了他。”
他只有七岁,稚气未退,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小弯刀,像头潦草小兽,恶劣乖张只停留在表面。
三千界闻着血味走近,祂好像很喜欢齐芜菁身上的那股狠劲儿:“谁都在告状,九衢尘内花草虫鱼都是叛徒,它们告诉我,你扯烂了我的袈裟,在两棵菩提树间做了张蛛网,将人挂上边儿晾着,风吹日晒的,不给吃也不给喝......”
三千界盘了两下念珠,合掌道,“阿弥陀佛,小混账。”
这个女人是三千界从长歌捡回来一个蛛蝥女,名为洛蛟。
她不会说话,走路靠四肢匍匐爬行,齐芜菁见到她时,这人像刚从血池子里捞出来。
然而九衢尘之中种满白玫,他不愿腥血染上去,便和蛛蝥女打了两天的架,最后以齐芜菁落败收场。
他这会来,便是要拿三千界的法宝去报仇,谁知这人不分青红皂白,永远胳膊肘往外拐!
齐芜菁攥着小刀的手发白,他被揍得很惨,心里本来就堵,却懒得解释:“谁错谁死,若错在我,那我别活了。”
说完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那时候傻得可以,总以为自己很重要。
可是父亲是父亲,三千界是三千界,三千界并不为蜉蝣之死动容。
他遇事就自戕,三千界早习惯了,醒来过后,齐芜菁挨了三千界的戒尺,仍旧不安分,找到洛蛟接着打。
洛蛟也是给惹毛了,发起疯来啃了他的脖子,最后两败俱伤,谁都别想活。
齐芜菁血淋淋地见了三千界,仍不低头,反而恶劣拽住对方的佛珠:“你最好收起无相刀,别让我看见了。”
寻常刀杀人,无相刀斩鬼,无相刀下掉了脑袋,魂魄都是烂的。
三千界道:“你要拿我的刀杀了她?”
“不,父亲。”
齐芜菁笑吟吟地说,“我就杀了我自己。”
“总有一天我会死。”
三千界掐着小孩的脖子,次次都会因此动怒,“何必自残来让我痛苦?到时候我的骨肉最先分给你吃,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齐芜菁被三千界扔进满是毒虫的虺谷里关了半月,他总想方设法,要和洛蛟你死我活,以至于经年过后,他俩见面必先打上一架,再坐一块儿喝酒。
事后,三千界将洛蛟提携成了护法,取了个法号“无所住”
,天下闻名。
然而从此过后,众人只知“无所住”
,不闻“洛蛟”
。
就如同苍生只知“三千界”
一样,神祇的真名掩埋在三千尘土之中,再无人过问。
——这两位商贾故事中的主角,除却名字以外,再无和洛蛟的共同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菩提门弟子道:“难怪......我们适才还疑惑,哪怕渝怀之地壁立千仞,邻近也有神教仙门的散修弟子,事态危如累卵,总有人向外求救才是。
既如此,怎么可能半点消息都传不出来?若是无所住,便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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