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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顾不得一身水,连忙把地上水瓢捡起来,杨文修大力接过,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
杨鑫迈着小短腿跑进厨房,看到地上一滩水,熊碧云还站在灶边。
杨文修骂她:“还不回去把衣服换了,生病了哪个拿钱给你看病?”
熊碧云头也不敢抬地出去了。
厨房的灯很暗,杨鑫有点没看懂这场景,只是觉得气氛怪怪的。
她积蓄了一下勇气,天真地问道:“爷爷,饭要好了不啊?”
杨文修说:“要好了,你再等一会儿。”
杨鑫说:“我好饿了。”
她到灶门前的小板凳坐下,开始等开饭了。
接连好几天,熊碧云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本就少言寡语,这下更加不肯说话。
儿子使唤她去放牛,喂猪,她一声不吭,和往日一样忙碌着,只是不开口说话。
杨鑫叫她:“婆婆,婆婆。”
她也仿佛听不见。
春狗猴娃夫妻发现了,说:“妈最近咋了啊,一句话也不说。”
暗一寻思:“估计是前几天和爸爸吵架了。”
他妈一直这样,没有脾气,经常和他爸吵架了,就是不说话,兄弟俩从小看到大都看腻了。
小时候经常看到他妈挨打,那时候人小,也害怕。
长大了明白一些了,有时看到杨文修打她,会一起拉劝。
但平常的吵架怄气,他们是不管的。
管得过来么。
这两人一辈子都是这样,杨文修不打她就是好的了,指望他们恩爱和睦是不可能的。
他妈就是个受气的命。
兄弟两有时候想想,觉得妈挺可怜的。
但大多时候想不起,因为习惯了。
春狗猴娃也常常使唤她,啥事都让她做。
因为妈不会诉苦,不会抱怨。
她太沉默了,好像一棵树。
这世上有人不忍杀鸡,但没听说过有人不忍砍树。
因为鸡会扑腾,会叫。
一扑腾一叫起来,人看到那畜生垂死挣扎的痛苦,便感觉它是个生命,不忍心伤它。
树不会叫,树是死的。
熊碧云在她的儿子眼里,也常常是死的。
没有喜怒哀乐,是个面人。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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