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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出嫁了。
两个儿子,她也不爱了。
儿子像他们的父亲一样,只会斥责她,把她当牛马使唤,连骂她的话,都跟杨文修学的一模一样:“你这个木脑壳。”
她不是木脑壳,她知冷知热,也晓得痛,只是无人在意。
她的一颗心,无处托寄,只能放在杨鑫身上。
然而杨鑫还是个奶娃娃,只会吃奶,啥都不懂。
杨鑫要是有七八岁就好了,也能听懂她的话,也能陪着她。
可惜。
奶娃娃。
要几十年才能长大。
她感觉,自己已经活不了几十年了。
六十年代的大饥.荒,七十年代的文.革,她二十岁到四十岁的整个青年岁月,几乎都是在饥饿和劳作当中度过的。
那些年提心吊胆,挨打受饿都没死,咬着牙熬过来了,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有饭吃了,日子能过了,再说死,咋想也不划算。
这个念头,只是偶尔在她心里闪过。
她只是太寂寞了。
她想女儿秀英。
以前不管再苦再累,有秀英在身边,秀英陪着她一起扛。
她生病了,秀英给她煮饭,她受气了,秀英会安慰她保护她,替她说丈夫,骂弟弟,秀英是她的支柱。
秀英嫁了,她的支柱也没了。
她想秀英。
她想啊想,盼了盼,盼了足两个月,秀英终于回娘家了。
熊碧云高兴的不行,张罗着给女儿煮饭。
她坐在灶门前烧火,秀英急忙抢过来,说:“妈,你去歇着,我来煮就是了。”
熊碧云说:“你是客,难得回来一趟,哪能自己上灶煮饭呢。”
秀英说:“啥客呀,这是我自己家,你是我妈。”
熊碧云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点欣慰,这世上还是有人心疼她的。
秀英烧火,熊碧云坐在旁边,母女两一块说话。
秀英拉着她的手,说:“妈,我想跟你说件事。”
秀英说:“我想接你去我家住。”
她低着头小声说:“我晓得你在家里过的不好,爸爸总是骂你,弟弟们又总让你干活。
你身体不好,我又不在身边,你一个人咋过啊。
我跟他说了,让你去我们家里住,我们养你,他答应的。
妈,你不用担心,他是个好人,他啥都听我的。
我跟他说我们家的事,他总是说你辛苦,让我把你接过去。
去了,不要你干活,你好好养身体就是了。”
熊碧云听了,又欢喜又不安,说:“那咋行,他也不是一个人,上面还有两个老人,你们又有两个孩子。”
秀英说:“不相干的,他爸妈不跟我们一起住,跟他兄弟一起住。
他们家房子大,十几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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