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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
这位戴着眼镜的报纸副主编最后说道,“我是认得您太太的。
实不相瞒,有一回我去拜访一位住三井巷的朋友时,仿似见到一位与您夫人很是肖似的太太就独居在那里。
所以我一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就来知照您,就是想提醒您,您最好想个法子尽快应对,免得文章真刊载了出来不好。”
顾长钧仿佛沉吟片刻后,彬彬地道:“文先生,感谢你及时知照,我有数了。”
文生忙道:“顾先生不必客气,我也是恰好知道了这消息,这才想着来通知您一声的。
既然您知道了,那么我也放心。”
顾长钧点头,目送文生转身离去的背影,眉头渐渐地舒展了起来。
……
叶舜郅站在镜前,凑过去端详自己额前所留的疤痕。
那天顾长钧的出手如同要将他往死里整一样,极其的重。
叶舜郅也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当时被顾长钧重殴时,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他当时的唯一感觉就是自己如同待宰,恨不得立即能够晕死过去,好免除那种来自*上的深刻痛苦遭遇。
现在额头留下的这个疤痕很是明显,就像走了一条歪歪曲曲的蜈蚣。
叶舜郅抚摸了下,眼中恨意依旧未消,顺手取了药膏,涂抹着疤痕时,家里佣人忽然来说他的内兄打了电话来,要他立刻去接。
他的内兄名家林永匡,便是前次六国饭店一道吃饭最后劝走了顾长钧的那位。
平日说话很有分量的一个人。
叶舜郅丢下药膏出去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劈头扑了过来:“我在报上看到一篇和顾长钧作对的文章,是不是你叫人干的?”
叶舜郅道:“是。
那又怎么样?先前我被他打成那样,我叫你们帮我报复,你们反都责我生事。
我不自己想个办法,怎么出心里的这口恶气?”
他的内兄顿足:“你这个蠢材!
你先前找我商议,我只是叫你目下不要轻举妄动,先忍一时便是。
这个姓顾的不但是军部许宏兴跟前的红人,几年前率飞行大队首战就击落了五架日本飞机,名声极大,连总统也对他十分赏识,亲自接见授勋过。
你不过就是让人在报上发一篇文骂了他几句而已,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和他撕破脸皮之外,于他又有什么实际损害?”
叶舜郅迟疑了一下:“他应该不知道是我做的吧……”
“你当别人和你一样无脑?”
他的内兄冷冷道,“你不忍一时,只逞一时之快,如何能成做大事的人?这事你父亲还不知道。
知道了的话,你料他会怎样对你?你自己想想,他与顾彦宗早已不和,但面上,你能看出点什么来?”
叶舜郅顿时慌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你自己干的事,你问我?”
电话那头哼了声,又道:“我已经叫人去追回发行的报纸了。
可惜我知道的太晚,恐怕是无济于事,也追不回多少了。”
叶舜郅蔫住,半晌没说话。
林永匡又疾言厉色地骂了他几句,最后语气终于缓了下来,道:“事已至此,我再骂你也是无用。
我料顾长钧即便知道是你所为,也只怀恨在心而已,想来不会因为这种事和你大动干戈。
只是你给我记住了,往后做事要三思后行,忍一时才能谋一世。”
“是,是,我知道了。”
叶舜郅忙点头。
他的内兄唔了声,最后道:“晚上我要去赴行政部唐总长的宴会,你跟我一起来吧,顺便将你也介绍给唐总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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