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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一看那姑娘扑过来的架式,杨无端就知道这次彻底结束了。
她本来还疑惑,明明近身战力就不是一个级别,那女子干嘛要搞得那么麻烦,不早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峨嵋刺扎下来的速度用快如闪电来形容也不为过,反正杨无端根本看不清来路,只能凭感觉在地上滚动着闪避。
她拼命地蹬动双腿,举高烛台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护住上半身的要害。
显然这些行为的作用并不大,她能感觉自己被刺中了,因为沸腾的肾上腺素,并不是太疼,只是那种异物钻入肌肤分开血肉的异感清晰得让她想要颤栗。
第二下扎入了她的肩头,杨无端的眼角能瞟到峨嵋刺向后回缩的残影,这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像是在被一条伺机而动的蛇猎捕,只要露出一分空隙,狠毒的蛇信就会钻进她的身体,舔食她温热的血和新鲜的肉……直到只剩下一具千疮百孔的空壳尸体。
“噗!
噗!
噗!”
若是闭着眼睛听,这声音倒像是长夜里雨打荷花一般风雅,还带着闺阁少女或者文人雅士才有的寂寥味道。
可惜现实里,每一声不过是峨嵋刺又一下无情地扎入杨无端的身体。
那女子用行动来响应那句“你会死得很久”
,杨无端并没有被伤及要害,她甚至还有体力继续挣扎着爬行。
峨嵋刺上刻有血槽,再细小的伤口亦开始往外冒血,杨无端身上薄薄的青衫迅速被鲜血浸透,地面也留下一条逶迤曲折的血痕。
她已经抛弃了无用的烛台,顾不得无遮无拦的情况下会多出几倍的伤口,她完全放弃了抵抗,把全部的体力都用来爬行。
艰难地、痛苦地、坚持不懈地爬行。
爬向睿王。
===
睿王横卧在邻近侧门的墙边,大片天光洒在他的身旁,一步之遥外的睿王却沉在烛光的深海里。
他像是早就晕了过去,一动不动地躺着,左手还握着杨无端的折扇,右手收在袖子里,只露出食指和中指的一点指尖。
杨无端爬到那片暖融融的阳光中,想着,我就要死了,没想到我第二条命是这么没的,也没想到,死的时候身边居然是这个家伙。
在杨无端今世相熟的诸人中,宁郁是被她依赖的,杨小康是依赖她的,苏庭嘉和杨瓒是尊敬的,丁新语是有那么一点点佩服的,邱亮和李因笃,勉强算是可以一起胡闹的。
但他们都算不上她的朋友。
朋友是什么?朋友是你可以和他毫无压力的胡说八道的人。
所以,所有人之中,只有睿王是她的朋友。
这个结论来得自然而然,又理所当然。
“白首相知,倾盖如故”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她与睿王由初识开始就相处轻松,什么都谈,她从未在睿王面前掩饰自己前世的智识,睿王对此也并无异议,听不懂就问,问不明白再问,直到她不耐烦或者随意敷衍,他便轻轻揭过,识趣地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细究起来,两人能够如此平等平凡平常地交流,一部分原因是老睿王与李逢春当年的余泽,另外很大一部分,则是归功于睿王的性格。
就像他们那次荒唐的初遇一样,这家伙的性格足够戏剧化,做事随心所欲不循常理,有着将日常生活变成小剧场实验话剧的恶劣趣味。
杨无端前世在文艺气息浓厚的北京待了不短的时间,而漂在京城的人们最常说的话是:这地儿尽出神经病,就算本来不是神经病,待久了也会变成神经病。
所以,杨无端觉着,她与睿王能够成为朋友,起决定性作用的最后一个原因是:睿王他……也是一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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