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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非鱼搭讪的那个男人是个特立独行——或者不如说是个孤芳自赏的不入流艺术家。
搞艺术的,大多心思都比普罗大众要更细腻敏感一些,而常年吃不饱饭的“艺术家”
,则通常要么是梵高那样不见容于俗世的天才,要么就是自视过高的半瓶子水。
这个男人无疑是后者。
他声称自己醉心于在作品中表达宗教与人性的冲突之类的高深命题,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堆,反正李非鱼这个天生没什么艺术品味的俗人是半个字也没听明白,好在特侦组还有个专职负责撑场面当衣冠禽兽的陆离,十分尽职尽责地听完了那通醉话。
最后,陆离走出审问室,对着同事们下了结论:“张岱业抛尸现场的SEVEN字样与十字架涂鸦是他画的,就在尸体发现前两小时左右,但他不承认自己和这几起命案有任何关系。
鉴于他的不在场证明充分,并且身高体态与视频中的嫌疑人相差很多,所以我认为他说的应该是实话。”
顾行“嗯”
了声,吩咐:“放了吧。
今天到这。”
然后回头淡淡瞥了眼李非鱼:“回家。”
李非鱼更加莫名其妙,直到坐上了末班公交车,才若有所思地说:“顾队,你是不是……”
她本来想说“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但话到一半,又觉得这么揣着明白当糊涂没什么意思,便扯了扯嘴角,改口问:“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顾行愣了下。
“喜欢?”
他眼神慢慢冷下来,“还没胡闹够?”
李非鱼被他不假思索的回绝说得一怔,定定地瞅了他几秒钟,然后蓦地收回目光,垂下头看脚尖,脸上仍旧笑着,看不出什么异样:“没够啊,这么好玩的事那能玩够呢。
我一向是这么个作死的货色,你认识我的第一天不就知道了么!”
她掰着手指头笑数:“你看我,没有集体荣誉感,做事只图刺激,只要能满足好奇心就不顾规矩,天天胡说八道,嗯,还一点都不矜持,特别不要脸……我也不是第一天调戏你了,这么认真干嘛!”
顾行:“……”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李非鱼的眼角好似有一点红,不知是口红的晕染还是本身的肤色,然而本是桃花般妩媚的颜色,却莫名地让人生出一种仿佛泫然欲泣的错觉。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但还没来得及补救,李非鱼就趴在窗口“咦”
了声,兴致勃勃地叫道:“下车下车!
这儿有好吃的!
顾队快来,我请客!”
顾行还没出口的话就被堵了回去,噎得胸口隐隐发闷。
周末的深夜向来是小吃一条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从这一点上来说,这里和酒吧街也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喧嚣减了几分,却又多添了些市井里的烟火气。
李非鱼抓着顾行的衣袖,游鱼般穿行在人群中,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家人满为患的烧烤摊,扬声叫道:“老板!
五串牛筋,五串羊肉,两串鱿鱼,两串鸡翅,俩烤馒头片,再加一碗菌汤米粉!”
大腹便便的老板从烤架边上探出头来:“哟呵,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啦?烤串还是老样子,少刷油,多加辣椒?”
李非鱼笑嘻嘻地指指顾行:“一半老样子,另一半不加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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