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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爹头也没回:“你别以为我们家摆阔几天,就真的阔气了。
现在跟从前不一样,豆腐坊都被老幺嚯嚯没了,家里剩几两银子,为着你这亲事去了大半。
聘礼是收了二十两,那送你出嫁要不要办个送嫁酒?要不要把我这钱袋子补补?家里还要再开作坊,哪里都要用钱,你说喝糖水就喝糖水?糖多贵啊?你张口就要?”
陆柳听着他的喋喋不休,情绪从怕到惊。
他真的很惊讶。
他只是说了他想喝糖水而已。
陆柳很擅长面对这种念叨,他发发呆,就当听不见了。
陈家湾近,快到村子时,陆柳坐正了,把路况都记清楚。
跟陆家屯一样,在官道侧面有个踩踏平整的小路,拐个弯儿,往前再走一里多路,就进了村子。
陈老爹回来不久,与人交情好,现在是农闲时节,谁都能到陈家去唠嗑,抓两把瓜子花生吃,他又客气和善,都对他家印象好着。
从进村开始,直到进家门,还有人跟陈老爹打招呼。
都说他们父子走得太早,搭车的没搭着,买豆腐的也没买着。
陈老爹只说下次一定。
陆柳都听得出来这是客套话,下次也不会捎带谁坐车,但会多留点豆腐在家里卖。
到家已是中午,陈老爹看他还蔫蔫没精神,就自己停了骡子车,让他去倒个热水喝喝。
陆柳点头,没急着进屋,站院子里把陈家外头看了一遍。
这房子十几年没人气滋养,各处都老旧破败。
院子里已经收拾妥当,院墙重修了,部分拆了重搭,部分只重新上泥,里外糊了一遍。
现在空旷着,临时搭了个棚子给骡子住,里头稻草铺得厚,四面木桩高高的挡风,正面用着几张席子遮挡,下边吊着石头压着,以防被风吹起来。
院子里有棵老树枯死了,枝干被砍了,余下个木桩当菜板,上头有血残留,看样子是杀鱼剁鸡了。
竹竿搭着,没晾衣服。
正对着院门的是堂屋,怕灌风进去,门关了大半。
屋里人看见他们回来了,相继说着要回家弄饭,笑呵呵告辞,每一个出来的人都跟陆柳打了个照面,说他勤快、能干。
有个夫郎拉着他手,跟他推心置腹道:“你爹娘真是疼你,为着给你找个好人家,一天天流水似的花钱,就怕哪里消息不灵通,把你嫁了个混子家,见天儿的跟我们打听消息。
阿叔跟你说,那黎峰好得很,有田有本事有银子,年纪比你大了些,那能大几岁?你听阿叔的话,安心嫁了,别总想着当家做主,嫁了男人,谁不以男人为主?要么说男人是天呢?”
陆柳能说什么?
他只能点头。
这夫郎看他听进去话了,没跟前几天一样,总不阴不阳的拿话刺人,顿时眉开眼笑,话锋一转,问他:“你能给阿叔装些豆渣吗?我听说你家今天才做了豆腐。”
陆柳:“……”
他连豆渣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他听哥哥说了,这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陈家人对外头都是老好人形象,这种拒绝人的恶事,都是哥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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