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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碑的辉光在掌心凝结成青铜薄片时,崔文鸢闻到了洛阳城槐花的香气。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糖画模具味道,此刻正从她手臂的麦芽糖皮肤里渗出,与星际尘埃中的硝烟味混融,竟成了一种奇异的甜腥。
李昭阳的穗杖重重戳在熵神领域的边界,二十四道农律如锁链般从法典中飞出,每一道都刻着不同文明的犁痕——有仰韶先民的石犁,有罗马军团的铁铧,甚至有未来星际移民的等离子耕具。
“熵神的领域是时间的荒漠。”
李昭阳的声音带着血沫,他左手无名指已断,却在法典光芒中缓缓重生,“要禁锢它,就得用所有耕耘者的时间锚点。”
崔文鸢点头,看见柳寒霜的量子网在高维空间中如蛛网般铺开,那个总在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姑娘,此刻化作光织的神农尺,正一寸寸刺入熵神核心——那是一团由无序能量构成的眼球,瞳孔里流转着宇宙热寂的预言。
阿史那摩的青铜风铃突然剧烈震颤,铃舌上的突厥文“永穰”
渗出鲜血。
崔文鸢的麦芽糖皮肤随之泛起涟漪,竟在虚空中勾勒出母亲的脸——那是她十二岁那年,母亲在洛阳街头为她买糖画的模样。
“抓住它!”
她大喊,手臂上的糖画突然脱离身体,化作巨型糖人武士,挥拳砸向正在崩解的风铃。
甜腻的糖霜裹住铃体,却在接触的瞬间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突厥少女灵魂——那是阿史那摩的妹妹,三百年前被献祭给星舰的祭品。
“原来风铃里困着的,是你的执念。”
崔文鸢低语,糖人武士的手指穿透糖霜,轻轻触碰少女的额头。
记忆如洪水般涌来:突厥营帐里的马奶酒香气,母亲用狼毛为她编织的手环,还有被星舰拖入太空时,少女眼中倒映的最后一颗流星。
阿史那摩跪倒在地,战盔滚落在地,露出他从未示人的泪痣——与妹妹眼角的痣一模一样。
熵神的怒吼震碎了三个维度的空间。
崔文鸢看见柳寒霜的神农尺被弹开,量子网出现裂痕,每一道缝隙都漏出黑色的无序能量,所过之处,农律锁链纷纷锈蚀断裂。
李昭阳的穗杖突然发出悲鸣,杖头的麦穗开始枯萎,那是神农基因露即将耗尽的征兆。
“用我的血!”
崔文鸢咬破舌尖,喷出的鲜血竟带着麦芽糖的黏性,在空中凝成“耕”
字。
糖人武士吸收血字,瞬间膨胀成千米高的巨像,手中的糖画刀化作真正的青铜犁。
阿史那摩猛地起身,扯下狼首战盔摔在地上:“突厥的勇士,从不以亲人的灵魂为武器!”
他挥动手臂,风铃碎片在空中重组为狼图腾旗帜,旗面上的每道褶皱都流淌着秘史液,却不再是诅咒,而是部落迁徙的路线图。
武曌的法典页在此时突然自燃,金色的“农”
字脱离书页,化作千万颗麦种。
崔文鸢听见了长安城里的晨鼓,看见神皇陛下在含元殿上挥袖撒种的虚影。
麦种坠入熵神领域的刹那,荒芜的时间沙漠上竟长出幼苗,每一株都顶着武曌的龙冠,根系扎进无序能量,开出带着“安”
字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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