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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惟扬碰了碰他的酒碗,豪迈道:“干。”
说罢便一口饮下,朝着苏北秦亮了亮已经空了的酒碗。
苏北秦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一仰脖子,干掉一碗酒,这酒比想象中还要烈,苏北秦本就不擅长饮酒,烈酒划过咽喉,如同刀割一般,炽热的酒水沿着咽喉一路往下刺痛胃部,使得他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武惟扬拍着苏北秦的背给他顺气,话音里带了一丝笑意道:“先生真是爽快之人。”
这笑不同于平日里皮笑肉不笑的假惺惺的笑意,唇角向上勾着,圆眼眯成一条缝隙,摆明了在嘲笑苏北秦的失态。
苏北秦抬起头,他白瓷般的肌肤因着酒气染上一抹淡红,特别是眼角,好似化了一道飞红妆容,稍稍削弱了平日里的清冷姿态,连带的恼怒的眼神都化成一记欲拒还迎的软刀子,直直地戳进武惟扬心里。
武惟扬维持着给苏北秦拍背的姿势愣着,苏北秦已从烈酒中缓了过来,避开武惟扬的手挺直脊背坐着,恢复了一贯冷冽的模样问道:“酒也喝过了,说罢,你找我有何事。”
“无趣。”
武惟扬不满地努努嘴,这个充满稚气的动作在他做来显得理所当然,他拿了一根小鱼干,手还没抬起,便被不知从何处跃出来的黑猫一口叼走,“踏雪!”
他大喊了一声黑猫的名字,然而踏雪早叼着小鱼干爬到外面的榆树上,惬意地吃了起来。
武惟扬干瞪了一会儿眼,一人一猫对视许久,最终武惟扬败下阵来,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油纸包里的小鱼干,一把塞到自己的嘴里。
苏北秦有些想笑,没想到武惟扬征战讨伐,胜战无数,却败在一只小黑猫的手里。
踏雪在树上待了一会儿,见武惟扬也没有再发脾气,便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快速跑进屋里,在苏北秦的脚边仰头蹭了蹭,发出娇柔的猫叫声。
苏北秦挠了挠它的脖颈,从桌上拿了一根小鱼干塞到它的嘴边。
“这小畜生还真是聪明,会挑人撒娇。”
武惟扬环抱双手愤愤道。
苏北秦摸了摸踏雪的耳朵,道:“物随主人罢了。”
武惟扬眨了眨一双惹人喜爱的圆眼,抠了抠鼻翼处的痒痒道:“先生是夸我聪明?”
“不,”
苏北秦勾起一抹鲜有的微笑道:“是畜生。”
在与苏北秦数月斗嘴的过程中,二人斗的难舍难分胜负难定,这一次武惟扬终于败下阵来,他气的想踹踏雪一脚,刚伸到半空中又不舍得收了回来,俯下身将踏雪抱到膝上,肆意地蹂躏踏雪柔滑的皮毛,直到踏雪变成了一只蓬松的炸毛猫适才心满意足地停了手。
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这也是苏北秦琢磨不透的地方,因为转瞬间武惟扬又挂上惯常的笑容道:“不知先生还记得上个月见过的黄大人么?”
“自然记得。”
苏北秦道,也是从见了黄大人起,苏北秦才真正意识到他还是太低估武惟扬在岭南地区的渗透能力了。
“我要的东西今晚便会送到……”
午后暖和的日光照射到武惟扬身上,他怀中的踏雪早已安逸地睡着了,连同武惟扬也半阖起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苏北秦还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谁想武惟扬半天没有再接下来,竟是已半阖着眼睛睡着了。
安静的武惟扬一点也不惹人厌,金色的日光汇集在他身边,再加上较同龄人来说稍显稚嫩的脸,令苏北秦想起了画上的仙人童子。
他长叹了一声,去卧房中取来一条薄毯盖在武惟扬身上,武惟扬仅仅只是嘟囔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了,现在这般状态,就算苏北秦拿刀刺他,他也未必醒来。
苏北秦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他以往所知的武惟扬,是骁勇善战的将军,是满腹诗书的才子,是这个天下的希望,但现下这个姿态不整熟睡的青年,却比他想象中真实得多,即便他性格恶劣自私,但苏北秦却莫名地相信,这个人终将终结这个愈见腐朽的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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