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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浊雨借道,伞噬阴兵
暴雨。
不是雨,是倾泻而下的浑浊天河!
豆大的雨点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土腥、腐烂的植物汁液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污浊气息,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砸在头上、脸上、身上!
视野瞬间被狂暴的雨幕彻底吞噬,天地间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和一片翻滚搅动的灰黄混沌。
齐腰深的洪水在暴雨的捶打下剧烈翻腾,浑浊的浪头裹挟着断木、草屑和不知名的漂浮物,狠狠拍打在身上。
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着右胸心口处被尸化侵蚀的麻木剧痛,如同无数冰锥在体内疯狂搅动。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火烧般的刺痛。
意识在寒冷、剧痛和极度的疲惫中艰难维系,如同狂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打翻。
怀中的油纸伞是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负担。
冰冷的伞骨紧贴着手臂,伞面上那道暗金业力符箓在狂暴的雨幕冲刷下,光芒微弱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疲惫。
符箓内部传来的不再是温润的力量感,而是一种……**被整个污浊世界排斥、压制**的滞涩感。
它维系着心口那点微弱的暖意,护住心脉不被尸化彻底吞噬,已是极限。
右臂的麻木感如同沉重的铅块,青灰色的死寂皮肤在暴雨的冲刷下,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蜡质光泽,尸臭被浓烈的土腥味掩盖,但那股腐朽的气息却如同跗骨之蛆,萦绕不散。
判官陆的血书警示如同烙印,深深烙在脑海:红袍影、印失、阴符锁灵……阴符宗!
窃印封庙,制造这滔天浊浪!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暴雨,这洪水,是否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没有答案。
只有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在狂暴的雨幕和汹涌的洪流中,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向着记忆中地势稍高的方向跋涉。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滑腻的淤泥吸吮着脚踝,麻木的右半身拖拽着平衡。
全靠左手死死抱住那把冰冷沉重的伞,将它当作拐杖,在激流中勉强稳住身形。
浑浊的洪水淹没了低洼的街巷,只能凭借露出水面的半截屋顶、歪斜的树梢或是倒塌的墙垣来辨认方向。
曾经繁华的京畿之地,如今沦为一片泽国鬼蜮。
偶尔能看到浸泡在水中的房屋窗户后,一闪而过的、充满绝望和麻木的眼睛,随即又隐没在雨幕之后。
孩童的哭喊、妇人的哀泣,被震天的雨声和洪流的咆哮无情淹没。
就在我挣扎着绕过一堵半塌的坊墙,试图进入一条看似稍宽的“水道”
(或许是曾经的街道)时——
呜——!
!
!
一阵极其诡异、绝非风雨或洪水能发出的低沉呜咽声,猛地穿透震耳欲聋的暴雨声,从前方浑浊的洪流深处……**传来**!
那声音悠长、冰冷、充满了非人的死寂感,如同从九幽黄泉深处吹响的号角!
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暴雨的喧嚣,直刺耳膜!
紧接着!
前方的浑浊水面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幽绿的光芒**!
不是烛火!
那光芒冰冷、凝练、毫无温度,如同鬼火,却又比鬼火更加稳定、更加……**有序**!
幽绿的光芒如同信号,一点接着一点,在前方宽阔的“水道”
中央,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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