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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四太爷道:“你不知道。
是你令先大人在江西到任的那一年,我送到船上,尊大人说:‘我家里埋下一坛酒,等我做了官回来,同你老痛饮。
’我所以记得。
你家里去问。”
张俊民笑说道:“这话,少爷真正该不知道。”
杜少卿走了进去。
韦四太爷道:“杜公子虽则年少,实算在我们这边的豪杰。”
张俊民道:“少爷为人好极,只是手太松些,不管甚么人求着他,大捧的银与人用。”
鲍廷玺道:“便是门下从不曾见过像杜少爷这大方举动的人。”
杜少卿走进去,问娘子可晓得这坛酒,娘子说不知道,遍问这些家人、婆娘,都说不知道。
后来问到邵老丫,邵老丫想起来道:“是有的。
是老爷上任那年,做了一坛酒埋在那边第七进房子后一间小屋里,说是留着韦四太爷同吃的。
这酒是二斗糯米做出来的二十斤酿,又对了二十斤烧酒,一点水也不搀。
而今埋在地下足足有九年零七月了。
这酒醉得死人的,弄出来爷不要吃!”
杜少卿道:“我知道了。”
就叫邵老丫拿钥匙开了酒房门,带了两个小厮进去,从地下取了出来,连坛抬到书房里,叫道:“老伯,这酒寻出来了!”
韦四太爷和那两个人都起身来看,说道:“是了!”
打开坛头,舀出一杯来,那酒和曲饣胡一般堆在杯子里,闻着喷鼻香。
韦四太爷道:“有趣!
这个不是这样吃法。
世兄,你再叫人在街上买十斤酒来搀一搀,方可吃得。
今日已是吃不成了,就放在这里。
明日吃他一天,还是二位同享。”
张俊民道:“自然来奉陪。”
鲍廷玺道:“门下何等的人,也来吃太老爷遗下的好酒,这是门下的造化。”
说罢,教加爵拿灯笼送张俊民回家去。
鲍廷玺就在书房里陪着韦四太爷歇宿。
杜少卿候着韦四太爷睡下,方才进去了。
次日,鲍廷玺清晨起来,来到王胡子房里去。
加爵又和一个小厮在那里坐着。
王胡子问加爵道:“韦四太爷可曾起来?”
加爵道:“起来了,洗脸哩。”
王胡子又同那小厮道:“少爷可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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