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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知道他遇上的这些事都不稀奇,人们总是病急乱投医。
卓家集在长江航线上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交通枢纽,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武林中人就更多,人们通常把这里当做是通往极乐赌坊路上的最后一个歇脚驿站。
他没有对不起那些前来寻医问药的武林同道,无能为力的事,即使费尽心力做了也终归是徒劳无功,他从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也从不为错过这些或许可以使他扬名立万的天赐良机而后悔。
他只为一件事后悔,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那人和他一样都是这镇子上的本地人,和他同饮一江之水同说一地方言,他们自从幼时起,便是一同成长的兄弟。
那人来恭贺他的店铺乔迁之喜的第二日,他们的镇子上便发生了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
昨日里的那人还是与自己眉飞色舞把酒言欢的兄弟,今日里的那人却已抱着他奄奄一息的妻子目光呆滞痛不欲生。
他说请他救她,可他深知她已回天乏术。
他不愿骗他,可他不得不骗他,他甚至发现她已有了他的骨肉,最后的最后,谎言被戳穿,大人和孩子他都没能保住。
他没有怨恨他,只是默默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在她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至此,他们几十年老死不相往来。
老渔翁几十年来从老大夫的医馆门前路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老大夫当然知道老渔翁故意如此有心回避,这些年来他为了不见他,从镇子中心的老宅搬到了镇子外围,又从镇子外围搬到了镇子边缘,最终彻彻底底迁至了江边的一芦小屋。
老大夫对老渔翁的避而不见的心思了解的一清二楚,虽然仍旧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之上,可他们就好似互不相识般一晃经年。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老渔翁和老大夫都不知道,几十年不曾打过照面的老朋友,就要久别重逢。
“砰砰砰。”
紧闭的木门外响起了急躁的声响。
老大夫透过窗沿的缝隙望向街道,那围堵的乌合之众尚没有作鸟兽散去的态势。
他决定对那急促的声音置之不理,他不愿见到那些遍体鳞伤的病人,他更不愿因此惹祸上身,江湖中的恩怨便是这些祸端的根源,自作孽不可活的病人带来这些如洪水猛兽般的恩恩怨怨。
而这镇子上的年轻人们竟然如此愚蠢可笑,都还对那不可预知的危险毫无警觉,竟都还要前赴后继的去趟那浑水一脚,果然是不知畏惧的人们。
老大夫笑了笑,这也不怪这些年轻人,谁不曾有过那盛气凌人年少轻狂的青春岁月,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所向披靡难逢敌手。
他们无所畏惧只因他们不曾经历,经历那场永远尘封在老一辈记忆中的生关死劫。
“砰砰砰。”
那急躁的敲门声又再响起。
老大夫皱了皱眉,门外的人当真坚韧不拔。
“砰砰砰。”
敲门声锲而不舍。
老大夫开始有些厌烦,还有力气敲门,证明根本不是伤重不愈,那他大可以全当没听见这敲门之声,只留门外的那人自生自灭。
大多时候,自讨没趣的人总会在最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砰砰砰。”
敲门声愈演愈烈。
老大夫终于显得不甚耐烦了。
吵,扰,闹。
事不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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