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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果儿枕在裴骁的腿上熟睡,身上还搭着裴骁的羽绒服。
裴骁闭着眼睛,头一点点地打着盹儿。
内疚还来不及放大,悲伤也来不及涌上心头,艾青华便直接进入了继续奔波的状态。
交费,找医生,换病房,定手术时间,找护工……这是中年人的悲哀,上有老下有小,他是一根定海神针,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他都得稳稳地定住人心。
好不容易办完了紧要的事情,艾青华看着精神不济的他女儿,叹了口气,拉着她到了走廊的尽头,和声细语:“果儿,我和你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像这样长时间的出差了。
姥姥的年纪大了,爸爸的年纪也大了,不再适合长时间的野外活动。
可是果儿,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很残酷,但,我还是觉得必须要跟你说一说了。
你长大了,姥姥不会陪你一辈子,爸爸也不会陪你一辈子…可能骁,也不会陪你一辈子。
人的一辈子有很长,姥姥可能会陪你走完十分之四的路,爸爸可能会陪你走完十分之七的路,骁可能会陪你走完十分之九的路,总有一段路是你自己要走的。
不要惊慌,也不要害怕,爸爸觉得你有足够的坚强。”
并没有…艾果儿低头看着脚尖,没有出声。
人好像就是得经过这样的千锤百炼,炼到最后,才能炼就成一颗坚硬的心肠。
理智大于了情感,甚至体面也要大于情感。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谓的成熟。
艾姥姥上午十点才苏醒过来,十一点钟艾青华便打发他们回学校。
艾果儿不想走,还戴着呼吸器的艾姥姥也劝:“回去上课吧,姥姥没事儿。”
大人们总是觉得大人们的事情小孩子不懂,也没有必要参与,只需要好好学习。
小孩子们也不懂,他们被要求着懂事,已经站在了懂事的门口,却又被推了出去。
冬日的暖阳照进了公交车的车窗,艾果儿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间发问。
“骁,你会离开我吗?”
裴骁的一双狼眼也在凝视着远方,跟着又把她看定,是无比坚定的眼神:“不会。”
公狼在特殊时期也会单独出去捕猎,可只要它不死,总是会带着猎物回到母狼的身边。
艾果儿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里。
公交车又往前走了好几条街,她叹了口气,深沉地自言自语:“真的不想长大……”
如果长大…意味着离别的话。
可是谁也挡不住时光,不是嘛!
一夕之间,艾果儿觉得自己的心理年纪可能已经直逼二十五岁。
昨天晚上还会玩的鼓肚皮游戏,今天已被她彻底抛弃。
她要学着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去找沈伦。
两个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说话。
艾果儿狠下心忽略了沈伦很紧张的神情,透过阳光,似乎是在看着她自己。
她坦诚地伸出了右手,真诚地说:“谢谢你……也对不起。”
别再对我有任何期待了。
走过了漆黑的夜,艾果儿似乎已经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
大约,世上再没有一种深情,能敌得过七年的陪伴和守护。
那头狼,是她的整个童年和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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