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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九摇头悄笑:“这样好的月色,本可吃些好的,偏要吃药……罢了罢了,先泡个澡,再行针灸吧,解决了你也好痛快睡一觉。”
听他啰嗦,裴獗不耐的皱眉。
“快些滚出去!”
“嗯?过河拆桥?”
濮阳九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留下一起泡?”
裴獗反问。
“不必不必,你自便、自便。”
濮阳九见鬼似的变了脸色。
然后弯腰一个揖礼,走得风快。
营里洗澡不够痛快,濮阳九曾不知死活地跟裴獗一起下过河……那唯一的一次经历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和伤害,濮阳医官的引以为傲在裴大将军面前小巫见大巫,从此再不敢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
天一亮,敖七便在帐外等待。
不远处,十六个姬妾哭哭泣泣地坐上平板车,不知要拉到哪里去……
敖七看她气色不错,上前拱手,“恭喜女郎。”
冯蕴欠身还礼,“是将军同意我做谋士了吗?”
敖七没有料到她还惦记这事,无趣地抱着腰刀,神情不太好看,声音也是懒洋洋的,像没有睡醒。
“北雍军大营里不留女子。
为免动摇军心,大将军有令,将女郎送往安渡郡府,至于她们……”
说罢撇了撇嘴巴,轻哼一声,“自求多福吧。”
冯蕴没有意外。
裴獗治军很是严格,但这么着急把她们都送走,除了这个原因,还因为他要备战信州了……
裴獗和萧呈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恶战。
出营的路上,冯蕴再次受到将士们的瞩目礼。
无论她和裴獗怎么想,在北雍军将士的眼里,大抵坐实了她是大将军的姬妾。
—
驴车落地安渡郡太守府,冯蕴打开帘子,还没来得及看清门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就跌跌绊绊地冲过来,抱住她扑簌簌掉眼泪。
“十二娘哟,老仆的十二娘哟……”
“阿婆……”
冯蕴轻拍她的后背,很缓,声音很轻,心里却如潮水奔腾。
韩阿婆是冯蕴生母卢三娘的奶娘。
她一手奶|大卢三娘,又一手带大冯蕴,是冯蕴当亲人看的老人。
上辈子韩阿婆死在安渡城的大牢里。
尽管冯蕴曾哀求裴獗放她一条生路,但裴獗多狠,她们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如今阿婆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叫她如何能不激动?
“别哭,阿婆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韩阿婆也没想到和自家女郎还有活着相见的一天,上上下下打量着冯蕴,眼泪淌得串珠子似的。
“回来就好,全须全尾地回来就好。
你阿父不做人啊,把亲生阿女往火坑里推……”
她看一眼扶刀而立的敖七和几个侍卫,又稍稍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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