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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了你表情,心里便知道猜准了。”
姬芮忍不住笑道:“你这个鬼灵精,那样的时候还顾及这些。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也并不畏惧被人知道与墨者相识,你放心才是。
不过我倒真没想到你来诈我,忙不迭自己招认了,此时觉得自己吃亏得紧。”
衡儿轻笑,又沉吟了下,手无意识地在身侧攥紧,问:“你提过的师父的老友,可是……墨家的矩子?”
看他的头果然点了点,心里轻叹,又缓缓问:“自我醒来,你从不曾离开这儿,今日却去了一整天,是不是……去见了他们?”
姬芮叹道:“我早该知道瞒不住你,他们伤了你,也内疚得很,隔几日便悄悄来问你情况,我恼他们下手太重,一概不理。
昨日,他们来告诉我,矩子亲自来邯郸了,他说墨家弟子多出于百工,齐家这几年所做种种,对天下百工皆有重恩。
如今墨家伤了齐家的二公子,于情于理都过意不去,无论如何都要当面问候。
他……年岁已经很大了,又待我更胜亲儿。
我不得不去见他,陪他说了些话,不知不觉便这个时辰了。”
又淡淡地补了句:“但已告诉他你很好,见面就不必了,也不曾告诉他夸赞个不停的衡二公子是个女子。”
低垂了目光只是沉默。
衡儿攒了几个月的火气,本存了兴师问罪的心来勾他话头,谁想他毫不回避坦然相告,语气中又带着哀恳,一下子满腹委屈与愤怒都化成了淡淡的无奈:“他们对你很重要吧?若事情僵在这里,以后你怎么面对他们?”
姬芮身世飘零,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授他医术的恩师和教他剑技的墨家矩子,在心中实在如同父亲一般,加之多年与众墨家弟子相处,早已经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家人,万没想到偏偏是他们失手重伤了衡儿,激愤之下恨不得杀了他们,但又知绝对下不去手。
这几个月自是心中煎熬苦苦强撑,此时被衡儿一问,立刻便怔住了。
衡儿见他脸色便知他心中纠结,努力抬了抬手想安慰他,不想牵动伤口,轻嘶了一声。
姬芮忙地起身揭开她衣领,凑过去看她伤口,见包扎处并无血迹渗出,才小心翼翼地整理好。
看见姬芮一直沉默,衡儿眼中神色变了几变,语意坚定地说:“姬芮,我还是想见见矩子。
不能因为我,让你割裂唯一让像’家’的连接。”
顿了顿,又问:“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也说这几日也能出去走走了。
你安排我们见上一见,可好?”
听了她的话,姬芮的眉头皱起沉吟不语,衡儿也不逼他,只是紧张地等他决定。
半晌,才见他眼睛闪过一丝对她的无可奈何,轻轻点了下头。
衡儿看着姬芮答应,心里一松,全身软了下来,松开攥得有些疼的手心……
许久不曾离开屋子,虽然知道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特意多加了衣裳。
被风一吹,衡儿还是冷得紧了紧外氅,想到自己整整躺过去半个夏天半个秋天,不由叹了口气。
兰芷家门口的赵兵虽然人数多了些,但依旧懒散,想起那晚惊心动魄下他们没用的样子,衡儿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才带着齐雨缓缓走进了院子。
这是她伤后第一次出家门,姬芮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她实在忍不住提醒他只是去隔壁质子府坐坐,才将他按在家中没有跟来。
想到这儿,衡儿不由得心里翻了个白眼,但终究还是觉得暖暖的。
兰芷得了赵进通报,早抱了政儿等在台阶下,见到她身影,眼圈便红了,忙上前几步迎过来。
小政儿看到她,直跟扭股糖似的拧着要找她。
兰芷刚将他放到地上,他便晃晃悠悠地迈开小短腿,跌跌撞撞扑倒衡儿的大腿牢牢抱住才罢休,小嘴里还嘟囔着:“衡……衡……”
衡儿忙蹲下用没受伤的手领了他肉嘟嘟的小手说,“小政儿好,可想姨姨么?”
谁知他还是一边吐泡泡一边“衡……衡……”
的叫着,另一只小手去抓她,衡儿无奈地看了走过来的兰芷,说:“必是在我那边时,成天听姬芮齐俊他们叫这个,习惯了。”
兰芷眼中带着泪跟过来,不顾小政儿的反抗,将他抱起来,又伸手扶着衡儿慢慢站起,笑着说:“这孩子是真的跟你亲厚,异人同我说起时,也时常纳罕他到现在不会喊爹娘,倒是会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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