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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无奈的叹了口气:“是情妇。”
听不懂的人纷纷恍然大悟,还对纷纷对陈暨竖起拇指以表赞赏:“玉集大哥不愧是出过洋的人,懂得就是多。”
陈暨欣然抱拳,对左右揖道:“承让,承让。”
婉澜掩着嘴笑,一边笑还一边瞧着乔治那张表情尴尬的脸,婉恬在他身边坐着,面色绯红,却也是一脸笑盈盈地表情,谢怀安一只手放在婉贤肩上,大半个身子都倚在窗边,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挑,却还装模作样地叹气:“你们这些人,尤其是阿澜和阿恬,还是谢家小姐呢,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婉贤撇了撇嘴,道:“才不会传出去呢,难道你出门会逢人就说谢家几个小姐在屋里讨论洋人的情妇吗?”
谢怀安又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笑:“不留神被套了一招,果然是女人不好惹。”
他们原是来商讨乔治同婉恬的事情,如今话题却已经跳了不知几重山,但所有人都浑然未觉,还兀自说的津津有味,一直到日落西山,屋内光线变暗,婉澜才惊呼一声:“都一个下午过去了!”
婉贤急忙点头,道:“我都饿了,我们晚上在哪吃饭,在哪下榻呢?上海勉强也算是玉集大哥的地盘吧,你都在这置办产业了,可不能让岳家人饿着肚子连夜回去啊。”
陈暨早就安排好了行程,当下便招呼众人下楼,叫了几辆黄包车来,报上路名和一家日式餐馆的名字。
“老板是个日本人,在东京的时候曾有一面之缘,当时随口邀请他来中国开居酒屋,没想到他还真如约而至。”
谢道中夫妇不在,陈暨自然要与婉澜同乘一车,他二人甚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陈暨高兴的很明显,婉澜则是容色淡淡,在车上侧身向外坐着,任陈暨横过一条胳膊来揽她。
“你今天情绪不是很好,”
陈暨道:“因为公寓吗?我没有告诉你便私自决定?”
婉澜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这个表情使她看起来整个人都气质柔和,但陈暨问出的这句话却使她笑意一点点卸下来,婉澜无声地微笑了一下,绝不是因为欣慰或者欣喜,而是无奈。
“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我很害怕,”
她低声道,微微将头转过去了一些,自他们相识至今,婉澜在陈暨面前最大的进步,就是能将这些话明明白白地讲出来:“你太好了,玉集,所有我很害怕。”
这个夫婿,出过洋,留过学,会说很多种语言,也极有本事,若他们能像谢道中与秦夫人一般,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那婉澜自是没什么好担忧胆怯的,但陈暨不这样打算,他再向婉澜索要一个名为“爱情”
的东西,并预先支付了在她看来可以称得上高昂的代价。
她很害怕,因为她没有可以与之匹配的感情来回报,更害怕有朝一日她拿出这份感情来了,对方却已经心灰意冷,不再看重这些。
陈暨没有说话,反而更紧地揽住她,情绪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捉摸的东西,他没法控制婉澜,自然也没法控制自己,物质上的行为很容易做到,话也很容易说出,但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有时候却连自己都弄不清楚。
“别着急,阿澜,”
他在她耳边道,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我们来日方长。”
他有耐心,因为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时间给出的那个答案。
婉澜一行人在上海只逗留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下午便走水路回了镇江,乔治并没有同行,因为不想触怒谢道中,婉恬并没有跟他表现出什么难舍难分的情态,哪怕是陈暨已经拖着婉澜的手不放了,她也只是站在上船的梯子前,跟乔治道一句“再会”
。
婉贤在船舱里,撑着头叹一句:“我现在是相信恬姐姐和乔治还没有谈婚论嫁了。”
婉恬侧身倚在软榻上,一只手还捏了一个茶杯,杯子里的水早就喝光了,她也没有要续茶的意思,只将那个小盏放在掌心,转来转去地把玩:“我不知道该不该与他谈论婚嫁,太辛苦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婉澜在另一边的软榻上半躺着闭目养神,此刻也睁开眼睛去瞧她:“我当时来上海参加德龄和怀特的婚礼时还想,她可真有本事,竟然敢嫁给一个外国人,没想到我妹妹更有本事,不仅要嫁给外国人,还要嫁给一位爵士。”
婉恬道:“婚姻可不是儿戏,没必要为了一个好名声而随意决定出嫁与否,万一这个决定是错误的,那些因为名声而羡慕我的人可不能代替我去过让我痛苦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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