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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先前打算回国后退婚,”
陈暨微笑着看她:“后来的故事,就和你与樱井差不多了。”
正田美子的未婚夫婿樱井旬是日本军部的军官,两人订婚是家族决定的事情,没想到却遭到了正田美子的激烈反对,樱井旬得知后无可奈何,只好假装成陌生人,与正田美子在德国“巧遇”
一番,才勉强留住了这个特立独行的未婚妻子。
“难道这位澜小姐也苦心制造了一个巧合?”
陈暨想起依然被蒙在鼓里的婉澜,笑容便染上几分暖意:“不,这次是真正的巧合,并且,这个巧合还没有结束。”
正田美子第一次看到陈暨脸上露出这样带着柔和暖意的表情,不由得对那位澜小姐更加了几分好奇。
而婉澜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在布朗裁缝与婉澜自己的巧手设计下,那匹灰白色的天鹅绒就像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一样,完美融合古老中国的审美特征与时下流行的西洋元素。
原本布朗裁缝给它设计了一个只到肩膀的一字平领,在婉澜的坚持下,又用乳白色纱布填充了上面的空间,还做了一个精巧的立领和盘扣,右肩刺绣了一只正在飞行的仙鹤,与裙摆上的青瓦灰墙共同组成一幅颇有意境的水墨画。
乔治臂弯里挽着婉澜的手,趾高气扬地走进会场,嘴里还小声提醒她:“抬起头来,亲爱的,让大家都瞧瞧我这艳冠群芳的女伴。”
婉澜觉得好笑,却仍然听了他的话,将微垂的目光移上来,于是身边或真或假的赞叹声更多,她向乔治处凑了凑,也压低了声音:“怎么,先生,在你们西方,男士花大力气打扮自己的女伴,只是用来在这种场合争强好胜的吗?”
乔治笑了起来,道:“别那么多要求,女士,你要知道在很长的时间里,西方的女人都只是丈夫用来炫耀财力的工具罢了,太太们会彼此攀比珠宝的数量和名贵度,其实绅士们也在比,只是没有女人那么明目张胆。”
婉澜哼笑了一声,脸上挂着温和谦逊的笑意,口中却道:“在中国,妻子至少是受到尊重的。”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乔治笑着看她:“中国的妻子是否能受到尊重,完全取决于她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她丈夫是什么样的人,或许她自己的品行也能起一部分作用,但那只是应别人所要求的罢了,贤德的中国太太只有一种,可是如今,美丽的西方小姐却有不少,各个儿都不一样。”
婉澜怀疑地看他:“既然西方有如此多的美丽姑娘,那你何必还在中国消磨时间。”
乔治大笑:“因为中国有你呀,亲爱的,你可是我爱不释手的东方玫瑰。”
“好了,先生,收起你这油嘴滑舌的一套吧,”
婉澜翻了个白眼:“我若是个真正端庄的大家闺秀,就不该单独和你这样的男人出府,还做这样亲密的动作。”
乔治还没来得及接话,身后便有一个微带笑意的男声传过来:“既然这么明白,怎么不照一个大家闺秀的标准行事呢?”
婉澜和乔治一同转身,看见陈暨正挽着正田美子站在那里,这是婉澜和陈暨自谢府门前一别之后几个月的第一次见面,在身份被戳穿的尴尬之感袭来之前,她竟然首先对陈暨手里挽着的陌生女人有了一丝微妙的敌视,然而大家闺秀的良好修养使她没有做出失礼地举动,反而与她互相问候。
陈暨居中为三方做了介绍,婉澜由此得知这位日本女子已经有了婚约,敌意顿时消退,开始对她的身份大感兴趣:“正田小姐以女子之身,竟然能独立经营康利洋行,真了不起。”
“你也很优秀,”
她说起中文来,明显带有拖不去的日本口音,就像先前的日本记者木沁芳一样,听着有些不舒服:“你长得真漂亮,我去布朗裁缝那里做衣服的时候,还听他将你夸赞为上帝的杰作。”
婉澜歪了歪头,语气有些遗憾:“一个女人在接受赞扬的时候,竟然只有美色一点可说,可这真教人难过。”
正田美子被她的语气和表情逗笑,她连笑起来都像是男人,爽朗而大声,毫无女儿家含蓄羞涩之意,更没有被宠坏的贵族小姐那样的骄纵凌人,婉澜觉得新奇,于是又道:“如果我的请求没有冒犯您的话,给我讲讲您的事情吧,您父亲允许您这样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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