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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之久,一路欢声笑语不断,婉澜一直在注意上座两位夫人的动静,盛汤添水面面周到,自己反而没能吃上几口,偏偏膳后秦夫人又带陈夫人去参观府中的藏书楼,婉澜全程陪同,一直捱到将陈家一行人送走时,累的几乎要脱力,忙不迭遣她的贴身侍女立夏去厨房拿点心来充饥。
婉恬瞧着她的面色,无限忧虑的叹了口气:“不过是相看一面罢了,竟将你劳动成这样,倘若换做是我,只怕中途就撑不住了。”
婉澜摆了摆手:“那位夫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婉恬吃了一惊,挑眉道:“我看她态度亲切和蔼,对你也是喜欢的很,你是怎么看出她不好说话的?”
婉澜却哼了一声:“陈大人府上蓄了两个侍妾,其中一位膝下养了个女儿,可她今日却说她从没有女儿,而且我听说,陈大人去岳阳上任,将家眷都带了去,却独独将那两个妾抛在扬州,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吗?”
婉恬却道:“你怎么会去打听这些?从哪儿打听到的?”
婉澜道:“陈大人在镇江为官时,府衙里的师爷幕僚都是镇江人,只要有心,总能问得出什么。”
婉恬浅浅蹙眉,想了一下,问道:“那这次陈家提亲却没有将长子带来这件事,你是如何看的?”
“陈暨……”
婉澜沉吟道:“只怕陈大人与夫人做不得这陈家大公子的主,才急急忙忙地过来将婚事定下,届时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他即便是想反悔,也得为陈谢两家的脸面而多加考虑。”
婉恬悚然一惊:“费尽心力凑这么一对怨偶,她就不怕儿子将来因此怨恨于她?”
婉澜冷笑道:“她儿子哪里会怨她,即便是娶了个不合心意的妻子,还能在婚后纳许多合心意的妾,该怨她的是我才对,盖头一蒙嫁过去了,日后就算是被打落牙齿也得和血吞,对外还同样要因为顾虑陈谢两家的脸面而强颜欢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
婉恬深深皱起眉来,担忧道:“阿姐,你真要为了一趟京城之行,而甘愿嫁给这样一户人家?”
“我也不知道,”
婉澜举起手来揉着自己的额角,疲惫道:“就算是我现在反悔,又如何去跟父母亲交代,劝他们回心转意呢?听说陈家的庚帖采礼都一并过来了,就算父母亲同意,又该如何去跟陈家交代?我当初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才会导致这进退两难的局面。”
“方才你在摆膳时,我和阿贤先去内茶室见客,正好听到陈夫人对母亲说这陈暨的事情,说他颇有主见,是自己主动要去东洋留学的,还修了两个学位。”
“正常,”
婉澜苦笑一声:“有主见才能让陈大人和夫人瞒着他为他的婚事做主,倘若是个乖顺听话的儿子,又何必等不到人回来便自作主张。”
“哎呀,姐姐呀,”
婉恬感叹道:“嫁人可真是一件辛苦事,你能不能将这些事情都跟父亲说说,再就不嫁了呢?”
婉澜看了她一眼:“你觉得父亲会同意?这可是打人耳光的事情,对谢家的声誉也会有极影响。”
婉恬不死心道:“父亲向来疼宠我们,说不定就同意了呢?当年你的脚因缠足受伤,他不也是立刻就不许缠了么,现今我们谢家天足小姐的名号还传在镇江,也没见父亲因为虚名而勒令你重新缠足。”
“好了,阿恬,”
婉澜长长叹了口气,道:“父亲能退步允许我随叔父前往京城,已经是我步步相逼的结果,你让我如何再去逼他一次?”
婉恬惊讶道:“这么束手待毙,可真不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那你就打算这么嫁了?”
婉澜却道:“横竖陈暨眼下还没有回来,瞧陈夫人言语里的意思,只怕近期都回不来,能让我有个喘息之机,这些事情,容我日后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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