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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修达斥道:“嫡庶有别,怎么能这样随便让来让去?要是连族长之位都能让来让去,那还区分本家和旁府做什么!”
他声音很大,站在屋外都能听到,谢家男丁祭祖完后,秦夫人还要带着女眷磕头,但男人们一直在祠堂里不出来,这样外面等候的太太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刻修达老太爷忽然吼了这么一句,太太们都听着了,不免心思活络起来,都在猜里头发生了什么。
秦夫人站在祠堂外头,猜测是因为纱厂的事情,但姑娘们是不能参加祭祖的,她也不能叫婉澜来问,只好打发了一个小厮进去,让他去请谢道中的吩咐来。
谢怀安还在与谢修达解释着,谢道中咳了一声,想打断这场对话:“女眷还在等着,在祖宗面前起口舌纷争是不敬,不如请六叔移步外书房,好好论论。”
谢修达将目光投向谢道中:“纱厂一事,道中知道吗?”
谢道中回答道:“知道。”
谢修达厉声问道:“你同意?”
谢道中双手下压,道:“六叔请勿动怒,咱们到外书房里再说。”
谢修达重重哼了一声,率先向外走去。
其余人都没有动,因为按照规矩,本应是族长先走。
男人们从祠堂里依次退出来,谢修达在最前头,其次是谢道中,修字辈的两位长辈排在这两人之后,剩下就是道字辈和怀字辈。
谢怀安排在怀字辈最打头的一个,道字辈的长辈走完后,他正欲提步,谢怀骋却忽然横插了出来。
“既然本家大少爷不在乎族长之名,那我们也不用遵守什么规矩理法了吧,”
他嬉皮笑脸道:“我先走,成不成?”
谢怀安看着他,顿了一下,又微微笑了笑:“好啊。”
谢怀骋吃了一惊,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还确认了一遍:“我可真走了。”
谢怀安道:“不过是个先后罢了,既然怀骋堂弟想先走,那你就走。”
谢怀骋看着他,试探性地向外走了一步。
谢怀安没有动静。
谢怀骋还想走,步子迈出去,却又犹豫起来,他琢磨的一下,得寸进尺道:“我自己先走不成,我得带着诸位堂兄弟一起走,谢怀安,你留到最后,你觉得成不成?”
谢怀安点头:“可以,诸位堂兄弟先请。”
谢怀骋赶紧招呼堂中各位:“听见了吧,太子爷都这么发话了,来,咱们都先走。”
堂中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谢怀骋那半个步子还停在那,他环顾左右,有些尴尬:“愣着干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算长辈追究,那也是谢怀安允许的,又怪不到咱们头上。”
半数人都去看谢怀安的反应,谢怀安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些微笑意,双臂下垂,手露在袖子外头,也是自然蜷曲,全完放松的样子,仿佛一点怒气都没有带。
谢怀骋着急起来,干脆点名,头一个点的就是自己的亲弟弟:“谢怀盛!
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走?”
谢怀盛犹豫了一下,咳了一声,拿右手食指在鼻子底下搓了搓:“哥,你别闹了,叫怀安堂哥先走吧。”
谢怀骋脸上有些挂不住,恼怒道:“我叫你走你就走,废话些什么!”
谢怀安脸上笑意浓了点,他双臂在胸前盘起来,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谢怀骋更加恼怒,竟然伸手去拉谢怀盛:“我叫你走!”
谢怀盛被他拉的一踉跄,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哥!”
谢怀骋又看了谢怀安一眼,手上用的劲更大,还对其他人吼道:“走啊!”
“怀骋堂弟,”
谢怀安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惋惜道:“时间不等人呐,耽误这么会功夫,想必老太爷都走到一堂了吧,我可没功夫等你,我得赶着去跟老太爷说话呢。”
他说着,提步走了出去,堂中的同辈兄弟们目光都在他身上,但他视若罔闻,走过谢怀骋兄弟身边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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