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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山县因为闹匪贼,和佳县一样人烟稀少,街道上零零星星开着铺子和小脚店,小贩挑着担子吆喝饼、辣汤、包子,比宽州城里卖的要贵。
天已经大亮,只是阴沉,不知何时又会下雨,邬瑾找人问了茶点铺子,去的时候还没开门,便先去脚店给王景华买了一只烧鸡,一斤熏肉,在小摊贩手里买了一斤新鲜板栗、三斤生红薯。
折回去后,又等了三刻钟,茶点铺子才开门,松子栗糕也要现做。
他等了又等,等到雨又绵绵不断,终于等到松子栗糕做好,他赶紧买了一包,贴身放在怀里,烫的一个哆嗦。
右手五个手指头提着买来的杂货,左右紧紧捂住怀中栗糕,他走的脚下生风,怕栗糕凉了。
其实栗糕凉了也香甜,反倒是烧鸡凉了会腥气,可他就是怕栗糕凉——莫聆风想吃的栗糕,一定不是凉的。
回到馆驿,已经将近午时,王景华翘首以盼,见到邬瑾就大声道:“你上哪里买……”
话未说完,邬瑾已经将烧鸡和熏肉拍在他怀里,又将找的钱一把塞给他,匆匆就走。
一路奔向后院,他就见莫聆风站在廊下挠脸,脸上挂着两个乌青的眼圈,穿一身淡绿色的衣裳,衣襟滚边和下摆上都绣着大朵的绿菊花,金项圈用炭木重新炸炙过,越发金灿灿的,格外打眼。
“邬瑾!”
见到邬瑾,她放下手,笑眯眯地冲他招手,“你去哪了?我让殷南去找你你也不在。”
她又抬手挠了一把,奶嬷嬷站在一旁迅速抓住她的手,不许她挠。
邬瑾立刻发现她两颊长满又细又小的红疙瘩。
他放下板栗和红薯,取出还温热的油纸包递给她:“我去县里了。”
莫聆风接过油纸包,栗糕的香气冲进她鼻子里,让她忘记了去挠脸上的红疹:“松子栗糕!”
她亟不可待拆开棉绳,拈一块吃,然后请邬瑾到隔间坐,围着炭火一起吃栗糕。
邬瑾看着她指缝间也生了这样的小红疙瘩,看着就奇痒无比,心顿时跟着疼了一下。
他带着板栗和红薯进了隔间,用火箸拨开炭灰,把红薯团团埋进去,又把板栗剪开一个口子,埋的浅些。
莫聆风递了一块栗糕给他,伸手一指头顶:“有老鼠,现在没有动静,夜里就会滚来滚去的响,还把我带来的点心都咬坏了。”
邬瑾抬头往上望,只看到黑乎乎的房梁和不甚美观的藻井——这馆驿就像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乍一看富丽堂皇,再一看处处透着寒酸,若是再细看,那妆点门面的地方也朽了。
他低头看桌上——桌上剥开的橘子只少了一瓣,想必是酸,秋梨倒是硕大无朋,切出来满满一碗,然而莫聆风没动。
再一看莫聆风,她还在眯着眼睛吃栗糕。
莫千澜娇养她,她自己倒是很明事理,她再如何苦不堪言,也好过邬瑾他们住在漏雨的屋子里,所以不舒服,也不说。
“好吃,”
莫聆风又递了一块栗糕给邬瑾:“你睡的屋子里有老鼠吗?”
“我不吃。”
邬瑾摆手,“明天我再去买。”
“明天我们还不能走吗?”
“我在县城碰到探路的运军,说前面还塌着,粮车过不去。”
莫聆风埋头看栗糕,低声道:“哥哥十八岁去京都的时候,是不是也在这个馆驿住过?”
“我好想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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