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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故把车停在青山精神病院下,没有急着下车,反而就那么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抵着窗看了会儿。
这地方有些地方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风格,但是有些建筑物却像是翻修过了。
袁故盯着面前那栋楼前的高大合欢树看了许久,南京城有些无人注意角落里还种着这种树,初夏恰好是合欢开得最盛的时候。
袁故在想很多的事,以前的以后的,很多很杂,一瞬间只觉人生艰难,兜兜转转。
许久,他开门下车,在楼前站了会儿。
门那边站着几个人,几乎是在死盯着袁故看,却终究是没有上前,袁故扫了一眼,觉得那站在最前面的两人,一个像是谭家的管家老许,还有一个倒像是许久未见的宋鉴。
终于,袁故低头轻轻踢开了脚边的叶子,朝着楼里走了进去。
没有任何的障碍,袁故一路通顺地走到了电梯,摁下十四楼,走出电梯,站在一间看着极为普通的房门前。
袁故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直接就咿呀一声打开了。
房间里全是昏暗,浮动的白色窗帘下透出极弱的光,袁故依稀可见床边的地板上坐了个人。
袁故扶在门框上的的手顿了许久,接着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他站在那人面前,那人抬眼看向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光线昏暗,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袁故缓缓坐在那人的面前,他能那么清楚地感觉得到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沉默,压抑,带着温度。
袁故伸手轻轻触碰到那人的脸,“你干什么呢?”
谭东锦明显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过了很久,等他的情绪平复后,他才开口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袁故,我在后悔。”
就在袁故想收回手的那意一瞬间,谭东锦伸出一只手凭空抓住了袁故的手腕。
谭东锦微微低着头,忽然开口道:“袁故,我知道你也许……也许不信,也许也不想听,但是上回袁因说的那些事儿……我能试着解释。”
谭东锦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几乎低到了难以分辨字音的地步。
袁故感受着谭东锦手上的温度,那真是冰冷到了极致,像是没有人气一样的冰冷。
许久,袁故点头,“那你说吧。”
谭东锦捏着袁故手腕的手紧了紧,他沉声道:“袁因说的那笔业务,资金问题一开始就存在,只是被隐瞒了,对方孤注一掷想引谭氏入股来分摊后面的资金压力,我拒绝后对方的资金链崩溃,之后我也并不知道他们的财务跳楼。
至于方净。”
谭东锦微微顿了一下,声音越发轻了下去,“我承认袁因所指的一切,但是袁故,当年方净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学生,离开南京后短短几年就成就如此,我……”
说到这儿,谭东锦忽然就停住了,他一直在注意着袁故的情绪,一片昏暗中他只看不清袁故的表情,只能听见那平稳没有丝毫起伏的呼吸声。
他说:“袁故,你别生气。”
“我没什么好气的。”
袁故极轻地叹了口气,“当年方净一回来我就猜到了,你谭东锦真想让他走投无路,他根本这辈子就翻不了身,更别说回南京了。”
“袁故。”
谭东锦的声音忽然就有了些慌乱的意思,他似乎想站起来,却猛地又止住了,坐在原地没了动作。
袁故看着他那副模样,脑子里想起一件这些年他压得很紧,一点都不愿意回忆的事儿,话几乎都到了嘴边,他却没问出口。
袁故慢慢站起来,却忽然感觉到手臂上一紧。
“袁故,你别走。”
谭东锦下意识想拦住他,却忽然狠狠皱了下眉。
袁故在一片昏暗中清晰地听见了一声细碎金属撞击声。
他忽然低头俯身,伸手像是轻轻拢住了谭东锦的肩,谭东锦一愣,下一刻就感觉到另一只手被人抓住了。
袁故摸着谭东锦手腕上的金属环,凭着他的为数不多的阅历,他能判断出来那是一副军用镣铐。
袁故的眼一瞬间沉了下去,他手上不仅有金属的质感,还有粘稠和粗糙的感觉。
袁故收回手,对着微弱的光看了眼,眼中一瞬间沉得更厉害了。
果然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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