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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云府的数辆马车已渐行渐远,聂沛潇才回过神来,看向失魂落魄的赫连齐:“景越,你认识出岫夫人?”
他问得小心翼翼。
赫连齐魂不守舍好一阵子,才缓缓回道:“不认识……只是出岫夫人肖似一位故人,下官一时冲动,认错了。”
聂沛潇哪里会信,方才他看两人的神情,分明是旧相识。
尤其出岫夫人向来温婉有礼,若是初次相见赫连齐,必定会客套几句。
但他情知在赫连齐身上问不出什么,于是便与之告别,又故意在小镇上溜达几圈,才策马返回京州。
翌日,云府一众勉强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
出岫一进京州城,便直奔追虹苑——如今沈予和云想容的住处。
她吩咐无关之人全部回避,只带着竹影、淡心、竹扬和屈方父女过去。
追虹苑里没有任何仆婢的影子,唯有云想容在门前迎接。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时隔四年之久重新回来,出岫不禁感慨万千。
这里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格局都与四年前无异,唯有廊檐上的浮灰和园子里的凋零,诉说着世事的无奈与苍茫。
犹记初入追虹苑时,她小小青楼女子是何等的惊叹!
而今故地重游,她又是何等的感慨……“想容见过嫂嫂。”
云想容一脸憔悴之色,礼数周全地拜见出岫,又见屈方在旁,便笑道:“神医也来了,正好劝劝小侯爷吧。”
“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小侯爷’?你身为他的妻子,言语更应该注意,不要再给他惹麻烦。”
出岫薄斥云想容一句,在外人面前也算不留情面。
不是她小题大做,盖因事实太过惨痛——沈予搬离文昌侯府的第二日,其兄沈赞被削去爵位,阖府老小全部下狱。
半月之后,因福王造反的连坐之罪,文昌侯府被满门抄斩,唯有沈予夫妻留下性命。
慕王也算仁至义尽,至少将沈予名下的这座私邸保留下来,给了他和云想容一个栖身之所。
单看追虹苑人烟稀落,已知沈予之凄凉。
出岫越想越觉得难受,又四处寻不见沈予的踪影,便问云想容:“他人呢?”
云想容憔悴之中又添黯然:“他如今日日买醉,从没见过清醒的时候……如今在西苑里躺着。”
日日买醉?出岫连忙加快脚步往西苑里走,屈方等人跟在她身后。
西苑里草木依旧,与她离开时没有太大分别,出岫凭着记忆走到主院,人还没进屋,便被一股子浓烈呛人的酒气给熏了出来。
她以袖掩面后退两步,转身对屈方道:“神医,麻烦您进去看看他。
若是他醉得不省人事,只管想法子让他醒过来。”
如此贸然进去,她怕会看到沈予衣衫不整,再让彼此多添尴尬。
屈方早就料到沈予会是这种情形,便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两只瓷瓶。
他特意拔塞闻了闻,确认无误之后才径直往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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