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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云辞,当真唯有在梦中相会了!
每念及此,那肝肠寸断之感,竟要生生将她撕裂开来。
心头又是一阵难以遏制的疼,出岫抚了抚心口,叹道:“回去吧。”
她边说边站起身,从琴弦上捻起那片断甲,正欲收琴离开,却听墙外又响起了箫声。
吹箫之人还未离开吗?出岫侧耳细听,这一次,传来的是另外一首古曲,但吹到一半却忽然停止。
只是停顿的地方,恰好是一句唱词——“相隔千里问君安,思无言,可无恙?”
出岫收琴的手就此顿了顿,她感知到了吹箫人的担心之意。
想来那人是听到自己戛然而止的琴声,又等了半晌不见复弹,才会吹曲询问吧?
心思如此细腻,可见是个女子。
出岫认为,单是这琴箫相和的默契,自己也该回应一番。
更何况,这吹箫人还一直在墙外等着。
想到此处,出岫又重新坐定在石案前,缓缓起调回应起来。
她弹的是首小调《一世安》,曲子很短,也不欢快,被她弹得稳真平淡,恰如她此刻想要表达之意——尚算安好。
因为右手断了片指甲,弹这首曲子时,出岫稍显无力了些。
可到底曲子不长,她能勉强弹完,最后,还刻意在尾音上施手一划,弹出一个连音用以结尾,算是她对吹箫人的致谢。
果然,琴声甫落,墙外箫声又起,只三五个音节,犹如黄鹂鸣翠,又如仲春暖风,似是对弹琴之人的鼓励。
出岫闻在耳中,今夜头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缓缓收好琴具对竹影道:“回去吧。”
因着这夜箫声中所传达的默契、关切与鼓励,出岫在云辞死后,头一次沉沉睡去,没有夜半惊醒,更无辗转失眠。
而墙外那吹箫之人,却不如此走运了。
聂沛潇今夜在云府喝了些酒,又想起云辞的英年早逝,便被那醉意勾着,突发了些感慨与惆怅。
聂沛潇自问与云辞并不相熟,但与沈予却是京州的酒肉朋友,何况沈予是他父皇的义子,与他也算有手足之谊。
他早听沈予提过云辞腿疾的由来,也对云辞生出些钦佩。
云辞大婚之时,他奉父皇之命前来道贺,顺势探望七哥。
纵然云辞大婚整晚一直在笑,在觥筹交错,但聂沛潇感觉到,云辞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想必这婚事也是所谓的联姻之举。
当时思及此处,他便觉得是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只怕也逃不过“权势联姻”
的下场。
当时他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便偷偷从婚宴上溜了出来,想找个僻静之处独自喝酒消遣,不料正兴起时,被个女子打断……
想到此处,聂沛潇不禁叹了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前后不过七个月而已,云辞居然死了!
他原本还想与云辞深交一番,岂知初见是新婚,重见变亡魂……
今夜再来云府时,他的本意是想再去一趟那个园子,再凭吊一番当时的心境。
怎奈席上气氛微妙,他实在寻不到机会脱身,便只得在离开云府之后,让七哥慕王先行回府,自己则弃车信步而行,带着贴身护卫,按记忆摸索到那园子之外。
只是不承想,这一次,院墙内竟有人在弹琴,悲戚无力,又掺杂着绵绵思念。
就连他自诩精通音律,也被这琴声感染,不自觉地吹箫相和。
然而合奏仅仅过了一半,墙内的琴声却戛然而止,令他怅然若失。
纵是知晓离信侯府乃铜墙铁壁,他依然担忧那弹琴之人是否出了意外。
因而才会吹起一调隐晦相询,原本只想侥幸试探,谁知墙内的弹琴人很快回应了!
这简直堪称是知音之举了!
聂沛潇窃喜,他更加确定墙内弹琴之人是个女子,而且,是个甚为年轻的女子!
也唯有妙龄少女,才喜欢在曲子的末尾,使用连音这种花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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