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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申屠樊在北境赫赫有名,曾经帅师伐国,下齐国五十余城,名震列国,但这样一位柱国大才,祖籍却是苏国人。
至于申屠樊,其人担任燕国国尉之时,曾经侍奉过燕国三代君王,武道修为据说已是宗师之境,按说这等柱国之才,应该得燕君倚重,不应该被逼迫得离国隐居的结局。
细索其由,问题在于新任燕王色厉胆薄,外宽内忌,又听信奸佞谗言,对掌握燕国军政大权,功高震主的申屠樊很是猜忌,欲除之而后快,施展权术剪除羽翼之后,申屠樊也就心灰意冷,遂带着族人回到祖籍,置办田产,归隐不出。
闻听苏照问询,陈韶道:“申屠樊就在温邑城东的三槐村居住。”
苏照感慨道:“不想大贤就在身侧,孤明日当登门拜访一番。”
相比于申屠樊,陈韶似乎更想推荐晏昌进入苏国朝堂,沉声道:“齐人晏昌有治国安邦之才,而今就在青天河结庐而居,君上若想遂凌云之志,得其相助,定能如虎添翼。”
这已是陈韶第三次推荐晏昌,可见其推崇备至。
苏照自是知道陈韶的为人,不会无的放矢,凝了凝眉,正色道:“陈卿极力推荐此人,此人既有如此才干,为何还会在楚国折戟?”
他其实对于晏昌也是心存疑虑,因为,不是主张变法的都是商鞅。
说来,楚国作为苏照此世母亲的国家,甚至从现在来说,此代楚王熊盛,论其辈分来,还是他的表兄。
陈韶闻言,微黑的面容之上现出一丝唏嘘,感慨道:“君上有所不知,楚国公卿势力庞大,掣肘重重,当时的楚灵王也是摇摆不定,对于晏昌主张之法三废三起,如此迁延徘徊,犹豫不决,焉能不生祸乱?”
楚灵王,灵可不是什么好谥号,不勤成名曰灵,乱而不损曰灵。
楚灵王重用晏昌变法,让楚国公卿释放隐户、逃户,清丈田亩,结果这番激进操作,大为损害了楚国公卿的利益,到了后来甚至酿成了宫廷政变,灵王之弟在楚国公卿的拥戴之下造反,杀进宫廷,囚禁灵王,将其活活饿死,一代霸主之国君,沦落到活活饿死地步,的确令人唏嘘。
然而,这场内乱并没有结束,楚灵王之弟刚刚继位一年,屁股下的王位还没暖热,又被灵王的太子熊盛,联合边关之兵杀进楚国郢都,再复灵王一脉。
但这一场内乱却导致楚国国力衰退,以至于在豫州诸国的影响力大为缩水,野心勃勃的郑国于是见缝插针,趁机灭掉陈国,括其土地、人口,一时之间实力大增,俨然有独霸豫州之势。
苏国十年前的国战,也正是发生在这种背景下。
苏照默然片刻,道:“拜访完申屠樊之后,你和孤私下去见见这位晏昌,切记,不可大张旗鼓。”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目送陈韶离去,苏照也出了甘露殿,按着腰间宝剑,伫立廊下眺望,此刻宫苑之内,华灯初上,彤彤灯火绵延至长廊,禁军沉重的甲叶声偶尔传来,抬头一轮明月高悬,将巍峨壮丽的殿宇阴影投下,梧桐树下的花草丛中,夏夜萤火点点亮起。
苏照怔怔出神,许久之后,才轻轻叹着一口气。
“君上,长公主殿下那里准备了晚膳,唤了侍女让您过去用膳,还有卫姑娘。”
就在这时,宦者令尤江的声音在廊柱后响起,打断了苏照的思绪。
年过半百的老者头戴黑冠,身穿华美的锦服,手中提着灯笼,身后跟着七八个垂头侍立的宦官、宫女,分明已是恭候多时了。
苏照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将脑海之中的烦心之事,暂且抛在脑后,展颜笑道:“走吧,摆架玉华宫。”
随着一声应诺,一行灯笼提着烛火,如长龙一般,向玉华宫迤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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