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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拖着行李箱的长发女人冲了过来,骂骂咧咧地去扶摔在地上的人,没好气说:“这是演哪一出啊?走路不长眼怎么着?见人就撞啊!”
那女人替地上的人揉着蹭破皮的手肘,被撞的人倒挺安静的,既没有骂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扶着那女人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段沉正准备说对不起。
一抬头,赫然与刚刚抬起头的于江江四目相对。
于江江忍着被摔疼的屁股和已经不能打直的膝盖,看着站得挺英雄救美玉树临风的段沉,和在他怀里跟演电视剧一样哭得梨花带雨的乔恩恩,心里忍不住以人类繁殖的方式蹂躏了一下段沉祖宗十八代。
段沉瞪着眼睛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出现一样。
于江江看到他这反应,觉得挺讽刺的。
她冷冷哼了一声,忍不住很刻薄地说:“你说我脚踏两只船,你怎么不说你遍地撒网呢?”
说完,她回头对和她同来的女人说:“我们换一家吃吧。
这家人渣味太重,吃不下了。”
那人似是立刻心领神会,两人同仇敌忾地瞪着段沉。
转身走得很果决。
看于江江就要越走越远,段沉突然叫住了她:“于江江,你给我站住!”
于江江最讨厌下雨,一下雨就觉得心烦气躁,只想钻回被子里才好。
为了接周灿,于江江淋了个半湿,到现在发梢还有些痕迹。
她是想早些回家的,但此时情势不允。
机场灯光明亮,空调温度很舒适,广播里广播员声音温柔婉转。
快节奏的生活被这场雨硬生生阻隔了下来,人们不得不停滞机场,去等待这场没什么征兆的雨。
隔着玻璃,于江江看了一眼外面如瓢泼的水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内心渐渐宁静了起来。
刚回国的几个月,于江江什么都不习惯。
上地铁需要抢,因为没有人愿意排队;过马路之前到处找按钮,突然想起这里不按也会变灯;等了绿灯也还要左右看车,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在公共场合也得被迫接受二手烟,罚款也没人在意;每次去公共厕所都很不习惯,怎么会没有纸?
澳洲那种养老式生活让于江江在快节奏的北都生活得很累。
每天早起挤着放脚都困难的地铁,回家站着都要睡着。
一贯娇生惯养的于江江多次因为压力大到偷偷抹眼泪。
做婚庆的特殊性,一有活基本都是早上四点就要起床,一天做两三场的话,到转钟才能回家。
说是加班费,于江江上班这么久,就没见过那笔钱长什么样。
她总在抱怨,抱怨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其实最不好的是她自己。
于江江突然回头对周灿说:“其实我有时候很不理解,为什么中国人觉得买了房子就是家。
我很多同事都以在北都买房为立足的标准。”
她顿了顿,笑说:“现在我懂了,其实买房只是一个符号,不过是为了能在这个城市有目标的生活下去。”
周灿用于江江手里接过她的行李箱,很老成地和她说:“你啊,就是过得太顺遂了,老把那些西方思想拿来说事,也不想想适不适应我们的国情。”
“嗯,”
于江江有些惭愧地说:“我老想放弃,只是因为我没有目标。
我总给自己留后路,事业不顺利可以回江北;感情不顺利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
不努力的人就只能一直平庸下去,所以我才会碌碌无为。”
周灿听她这么说,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很慈祥地摸了摸于江江的头说:“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成长。
但是在你大发感慨之前,能不能先孝敬我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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