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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然后收拾东西,去瑞士待一段时间。
陈暮的事,到此为止。”
贺超琼没有抬头,只是肩膀微微颤抖。
她想起陈暮手里的妈祖玉佩,想起他说“等我”
时的眼神,想起兔子灯的光映在他脸上的样子。
那些画面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二太手腕上翡翠手镯的冷光,和管家小心翼翼递过来的、印有瑞士名校招生简章的信封。
“妈咪,”
她终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没有眼泪,“如果我不去呢?”
二太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
她转身走向楼梯,高跟鞋的声音一级级响上去,像踩在贺超琼的心上。
“别忘了,你大房姐姐当年是怎么‘听话’的。”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贺超琼所有的坚持。
她想起大房姐姐被迫嫁给商业伙伴时,在婚礼上强装笑脸的样子,想起姐姐后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琉璃灯的光晃得她眼睛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被陈暮拉过的手,指甲缝里的墙灰还在,指尖的小泡还在疼,可那些夜市里的温暖,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管家轻轻咳嗽了一声,递过来一块手帕:“小姐,夜深了,先去休息吧。”
贺超琼接过手帕,却没有擦脸。
她站起来,棉布裙子的下摆扫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没有看管家,也没有看那盏晃眼的水晶灯,只是一步步走向楼梯。
每走一步,都好像能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走到二楼转角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报纸还摊在茶几上,陈暮的名字刺目地印在头版,旁边是郭启文铁青着脸的照片。
二太的翡翠手镯还放在那里,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绿光,像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贺超琼转过身,继续往上走。
楼梯扶手是冰凉的紫檀木,刻着繁复的花纹,像她身上脱不掉的枷锁。
她想起夜市里陈暮给她买的姜撞奶,想起奶冻凝结时“滋啦”
的声响,想起那甜香混着姜辣的味道。
现在想来,那味道好像已经很远了,远得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得见,闻得着,却再也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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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房间,关上门,把所有的光和声音都隔绝在外。
黑暗里,她摸到枕头下的禄莱相机,机身还是温热的,仿佛还带着夜市的烟火气。
她打开相机,里面没有胶卷,只有今晚拍的空镜头——杏仁饼摊的热气,糖水摊的灯光,陈暮拿着猪扒包的手……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相机的镜头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想起陈暮说“以后我要开个摄影展,就叫‘人间烟火’”
,想起自己当时用力点头的样子。
现在才明白,人间烟火再美,也照不进这深宅大院;妈祖玉佩再灵,也保佑不了身不由己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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