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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片雪花,都是他的耳目;每一棵松树,都是他的警示。
雪又开始下了,细细的雪花落在细川尹贤的斗笠上,沙沙作响。
他翻身上马,握紧缰绳,心中暗自思量:想不到这中国皇帝真是个泼皮无赖!他手下的大臣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来想携带大胜之威获取好处,没想到,皇帝算到了这一步,竟然不惜违反勘合制度,给毛利氏勘合!
说什么算是补偿!
郭勋立在那里见他们走远后,不禁骂道:“倭人就是倭人,还他妈想敲诈我们,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的脸!
够格不够格!”
回到了屋内,赵全已经从屏风后出来,早早侍立一旁,郭勋见此笑道:“休要拘谨,我等之间勿得见外。
快座。”
赵全这才谢恩坐下。
郭勋道:“怪道今日这宋素卿如此不合常理,原来身畔随侍文书乃细川氏之家臣,可见这此朝贡宋素卿虽乃主使,却不过一傀儡。”
赵全也道:“竟不知细川尹贤也来了,此我之过失。”
郭勋却摆摆手道:“与尔无干。
想是他们沉不住气了。
不然这尹贤断不会露面。”
郭勋话音未落,赵全已觉后颈发紧。
他原以为自己耳目算得周全,不想竟叫细川氏的家臣在眼皮子底下漏了网,此刻听侯爷说“与尔无干”
,反比挨骂更难熬,心中极不自在。
案上烛花“噼啪”
爆了两爆,郭勋端起茶盏时见水面映着自己眉间深纹,今日也算大功一件。
念及此,他将冷茶一口灌下,茶梗刮着牙床生疼,才发现赵全还直挺挺坐着,猜测这人心思太重,想必正在自责。
“你瞧这烛泪。”
郭勋忽然指着案上堆成小山的蜡油,“烧了三茬蜡烛,细川尹贤才肯露脸。
当年日本国派来的使臣,哪敢耍这般心眼?”
这话半是说给赵全,半是说给自己。
赵全顺着侯爷的目光望去,见蜡泪凝在白瓷烛台上,倒像冻住的雪水。
他忽然想起去年前在宁波查案,后来又到了日本,打着商人的旗号实则探听消息情报,如今看来这探听情报也不容易,一方面要情报,一方面还要探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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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
赵全忽然压低声音,“细川氏既遣尹贤露面,怕是要借我朝声势压大内氏。
可宋素卿明面上是主使,实则被架空,这朝贡表里不一,若叫言官揪住......”
他没说完,却见郭勋搁下茶盏的手在案上敲了三下,这是当年在诏狱审犯时的暗号,意思是“隔墙有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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