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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水苏愕了一下,“方才商夫子不是说要缓几日么?”
杜仲倒是听出了两句话的差别,他扯了扯陈水苏的衣角,低声道:“笨水苏,商夫子说的是缓几日回灵枢院,没有说缓几日回灞陵啊!
傻!”
“你才傻!”
陈水苏瞪了一眼杜仲,连忙道,“商夫子,我懂你的意思了。”
“那便去办事吧。”
商青黛微微点头,“我去烧点热水,让阿若把身上的血衣换了。”
杜仲急声道:“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
“烧水可以你来,可换衣此事还是得我来。”
商青黛凉凉说着,“你们还是先准备明日出发用的东西。”
“嗯。”
杜仲点头,忽地,他话中有话地道了一句,“商夫子,谢谢你。”
“谢我?”
商青黛有些诧异。
杜仲笑道:“妹妹虽然伤得重,可她面色已比当年要红润许多,也不听她咳嗽了,想必这一年多来,是商夫子用心调养的结果,所以,我要谢谢你。”
“应该谢的是兰先生。”
商青黛摇了摇头,“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有正宗医道才是最好的救人法子,这一年来,我才知当初是那般肤浅。
这世间救人之术万千,何论正邪?只要能救人便是好的,等到了灞陵,找到兰先生,我定要好好谢谢她。”
杜仲会心一笑,“兰先生要谢,商夫子也要谢,毕竟商夫子也照顾了妹妹那么多日,请受杜仲一拜。”
“就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话了,阿若之事便是我的事,我不会袖手不管的。”
说完,商青黛看了一眼房内,“你与水苏去准备路上用品吧。”
“是,商夫子。”
房间中,杜若听见门口的几人脚步走远,她从榻上坐了起来,左手打开了腰间的针囊,忍痛伸出了右手,想去抽出一支银针来。
她的指尖几次捏到银针针尾,就是用不上力,连银针都拿不出来。
“不会的,你不会残了的,不会的。”
杜若慌乱地喃喃自语,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再一次尝试拿银针出来,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我不是废人……不是……”
她瑟瑟然说完这句话,终是放弃了右手,改作了左手,她用左手抽出了银针来,在指尖捻了捻,可视线已变得一片模糊。
她闭眼倒吸了一口气,泪水大滴落在衣襟上,她再次睁开眼来,自己劝道:“杜若,你不准哭,没了右手,你还有左手,你不能认输,不能!”
说完,她忍痛伸出了右臂,左手捏针,口中自言自语道:“大陵、内关、臂中、曲泽……”
她一边说着,一边针尖一一指过这些穴位,可终究是不惯用左手,针尖所指位置终究不如右手准确。
商青黛早已将她的一切看在了眼中,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嘴角扬着一丝心疼的笑,眼睛里却满是泪水。
她的阿若,是个傻人。
她的阿若,却是个好医者。
是啊,没了右掌,还有左手,只要阿若还好好活着,那便够了。
左手不熟悉的,不习惯的,便由她这个做夫子的来陪她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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