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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北望悬笔,随意瞥来一眼,惊喜道:“小满,你回来了!
辛苦了。”
“有殿下这句话,一下就不累了。”
尹北望在计算什么,夏小满静静陪在一旁,直到夜深。
终于,他停了笔,后脑搭在椅背,乏力地舒了口气,温润阴郁的眉宇间刻着疲惫。
夏小满立即凑上前,为他按揉眉骨和太阳穴。
“月芙远嫁,途经之处修了两座新驿馆,皓王私下做的。”
尹北望闭目喃喃道,“他对父皇提起,父皇夸他有心,让地方将账目呈到户部销算。
这两笔账都不对,虚高太多,我给驳回了。”
“原来,你一直在算这个。”
夏小满柔声道。
“还有件事。”
尹北望眉心微蹙,“我要在向州峪平府试行新政,重新清丈土地,将丁税并入田税。
峪平的知府俞仁文,也就是俞贵妃的弟弟、皓王的舅舅,暗中煽动那些乡绅闹事。
因为,整个峪平的田地有一半都姓俞,他不想多纳税。
那两座新驿馆,有一处就在峪平。
国库本就空虚,皓王还要勾结他舅舅,侵吞国帑。”
夏小满用白皙的指尖抚平他的眉头,“殿下,你明知峪平知府是俞贵妃的弟弟,又暗中兼并了大量田地,何必去触这个霉头,换个地方试行新政就好了。”
“不破不立。”
尹北望倏然睁眼,沉郁的眸光锋芒乍现。
他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只有先把最难啃的地方啃下来,新政才能推广。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否则,我选个其他地方试行,待向全国推广时,别的地方官看俞仁文不配合,就也跟着消极。
那样,新政就垮了。
所以,必须从俞仁文下手。”
“先别想了。”
夏小满关切道,“快三更了,安歇吧,明早还要上朝呢。”
“好吧,听你的。”
尹北望来到寝殿,张着双手,任由夏小满为自己更衣。
又坐在床边,看他像从前每一天那样跪在黄铜盆边兑洗脚水,撩起衣袖用小臂试温。
兑好水,夏小满端着铜盆小步靠近,驾轻就熟地为尹北望除去鞋袜,洗脚的动作轻柔,连眉梢都带着温顺的笑意。
这是他这些天来最开心的时刻。
途中,他每晚都在担心,其他宫人是不是连水都兑不好,不是凉了就是热了。
他撩着水,轻声道:“我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就为了赶回来给殿下洗脚。”
尹北望笑了笑,问起叶星辞的事。
夏小满絮絮地说了起来,又把庆王世子嫖妓一事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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