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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并未作声,目光中隐含思忖,脸色却渐渐有所缓和:“照你这么说,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该让谁去查?”
夜天湛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哦?”
天帝反身坐下,抬眸看向夜天凌,“你觉得呢?”
夜天凌道:“儿臣附议。
蠹虫噬木,久必断梁;硕鼠食粟,终可空仓,贪吏窃国形同此二。
今天既可因军饷激起兵变,日后就难免国将不国,请父皇降旨严办。”
天帝合目沉思,稍后道:“既如此,朕便将此事交与你二人。
凌儿代朕去开仪门告知诸将士,军饷一事,朕绝不姑息!”
几人退出致远殿,夜天凌先行赶去开仪门宣旨。
殷监正待他一走,便问道:“殿下,我们为何要自行清查户部?”
夜天湛遥望着夜天凌远去的背影,神色静如冷玉。
方才夜天凌在殿中警钟一般的话语,让他心中颇有些不谋而合的感觉,但这场兵变的真正目的,恐怕远非表面这么简单。
“自己不查,难道等着让别人一网打尽?”
殷监正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已有些明白他此举的用意,却又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岂非自毁长城?”
正午骄阳照在夜天湛的朝服之上,嵌丝银线轻微的光泽一闪,映着那白玉龙阶上耀目的阳光,恰如他眼底一丝锋利:“蠹虫噬木,久必断梁;硕鼠食粟,终可空仓。
你没有听到这话吗?不查才是自毁长城!
告诉他们,若再不知收敛,谁也别怪本王无情。”
殷监正被他语中的严厉震得一顿,没有立时接话。
夜天湛似乎轻叹了声:“欲速则不达,我们失策了。”
说完此话,他淡淡一扬眉,眼光往开仪门方向瞥去,俊雅的微笑又回到脸上:“走吧,为时不晚。”
无论何时,莲池宫总是如此安静,卿尘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安息香缭绕的青烟婉转直上,伴着静垂的帷幔偶尔飘摇。
凝眸看去,眼前每一处金丝木梁上,都细细雕刻着幽美的清莲,鬼斧神工极尽精巧,千姿百态地深深镌刻成整座宫殿,历经数十年岁月却没有分毫改变。
莲妃合目靠在绣榻之上,清丽绝伦的面容依旧带着辽远和缥缈,透明白皙,几乎不见丝毫血色。
接连病了多日一直不见好。
卿尘将搭在她关脉的手指收回,担忧地道:“母妃……”
这病分明是由心生。
莲妃微微睁开眼睛,摇摇头:“陪我坐会儿,说说凌儿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卿尘淡笑了下:“朝堂上也无非就是那些,闲时在府中看书、写字,也练剑。
偶尔四处走走,说王府中好些地方他都不知道有那样景致。”
一抹慈爱在莲妃眼角微晕。
迎儿进来轻声禀道:“娘娘,陛下又有赏赐来。”
那祥和的神情尚未化成笑意,便在莲妃脸上微微淡了。
她只点点头:“知道了。”
迎儿又道:“这次是孙总管亲自送来的,还有口谕说陛下今日晚膳来咱们宫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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