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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初的江河本应平静,但此处是两山之间,风刮得不小。
江水载着小船离岸,苏回暖想起来刚才的窘迫,找了个干净点的位置正襟危坐,假假地关心道:
“陛下腰后的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最好别碰水。”
她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
盛云沂抬起船桨,小舟一下子失了方向,在浪里颠簸起伏打着旋,苏回暖顾不得形象一头扑在船身里,手脚生了钩子般贴着底面,浑身发冷。
头顶落了一滴冰凉的东西,下雨了?她侧身抬头看看天空,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唯一突兀的就是一根距离她的头发不到三尺的——木桨。
那滴水晃晃悠悠地从发上滑下,沿着额头到鼻子,嘴唇……她镇静地掏出一块帕子,从包里拿出个水囊,沾了些清水擦头发和脸,眼里能蹿出一团火苗来。
“苏医师果真怕水。”
盛云沂温善地笑道,移开了细细的柄。
苏回暖强打气势,忍着把他推下去的冲动硬着头皮道:“是啊,我说的是真的,陛下不用试验。”
“怎么算是试验?开个玩笑罢了。
苏医师没有在我面前跳到江里去,着实信守承诺。”
苏回暖不理他,待船被他控制的平稳了,她抱膝坐好,一派无事地称赞道:
“陛下以前领过水军么?”
盛云沂道:“你觉得呢?”
苏回暖使出浑身解数奉承道:“我猜是有的,看陛下独自渡这条江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一路自然会越加稳妥……就算陛下的暗卫都不在。”
说完充满希冀的望着他。
出发时的滩岸已变成一条细线,速度不太快,一刻钟不到的时候接近江心了,风也顺理成章地呼啸而过,掀起大片浪花。
水从舟外溅到她的右脚边,苏回暖往里缩了缩,左边又来了一股水流,遂紧了紧膝间的距离,到最后整个人抱成一团,看得盛云沂手下的动作更不稳妥了。
他一撤力,船立刻抖的不像样,苏回暖感受着剧烈起伏,心中抱怨自己一时大意没考虑全局,明天换艘稳些的乌篷船去不行么!
她到底受了什么迷惑坐上了这个居心不良之人的船,碍着对方的身份还没法责备出口!
盛云沂默默计算风向和靠岸的距离,待经过了风口,压着嘴角逗她道:“苏医师大概不了解,古来航海入江的商船遇到大风浪,都会扔一些货物献祭水神,偶尔也会扔一些清醒的活人……不愿意损失买卖的商贾在船舱中挑选人祭,这祭品一般都是极为怕水、阴气重的人,知道为何么?”
苏回暖突生警惕,看着他的眼神又急切又委屈。
……她连求人都不会么?
他拂去衣上的水珠,淡淡地说道:“其一,怕水,就算船还在原地他也上不来;其二,水主阴,阴代表刑杀。
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把一个不晕船却怕水的女子丢到江里给河神做姬妾。”
苏回暖莫名其妙地直视他道:“我晓得陛下肯定不屑于做商人的勾当,说这些只是为了吓我。”
盛云沂展颜一笑,缓缓地平举起左手,船桨垂直地指着层层白浪,在苏回暖惊悚的目光里毫无留恋地一松,细长的柄眨眼间就没入了滔滔江水。
“原来你是这般想的。”
没了桨确定方向的船真正如同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在水面晃来晃去,苏回暖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
“你做什么!”
这一瞬她大脑一片空白,任何事都不管了,腿软大过气愤,连站也站不起来,只知道若是他这个人也下去自己就绝对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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