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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时,楼下正门进来了一男一女,二人皆是年过三十,是一对夫妻。
妇人有些愁眉不展的道:“好端端的佛法大会,说不办就不办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男子扶着她腰身,劝道:“只能明年再来了,再不成,咱们去京城相国寺好了……”
二人皆是外地口音,语声亦大,说完此话,才发觉厅堂内多了许多人,待看到两个带刀绣衣使站在楼梯处时,二人神色一变,赶忙回房了。
掌柜回头一看,见薄若幽和福公公站在当下,而霍危楼也未进门,便笑着低声解释,“这二人昨日住进来的,本是要去栖霞山法门寺求子的,因法门寺二月初有一场万佛大会,可昨日走到此处才得知,说法门寺佛法大会今年不办了,今日留了一日,想等等看消息会不会变,看样子是打算回去了。”
掌柜的说至此一叹,“每年法门寺佛法大会之时,在下这客栈也是日日客满的,今年佛法大会不办了,在下这客栈也都冷清了。”
薄若幽在青州住了十年,洛州栖霞山法门寺之盛名她自是知道。
大周重佛轻道,因此贵族无一不礼佛,便是皇家都有供奉佛寺的习惯,京城相国寺,便是百年前大周命匠人所建,到了如今,已经成了最负盛名的大周佛寺。
而这法门寺,却是在相国寺之前便声名远播,前朝轻佛之时,法门寺便有天下第一佛寺之名,而这一年一度的万佛大会,更是流传了百多年的习俗,不仅洛州近处信徒会来,便是京城甚至邻国之人,亦会来朝拜祈福。
可好端端的今年怎么不办了?
薄若幽有些疑问,可霍危楼此刻却转身进了屋子,薄若幽略一犹豫,到底没多言,此番出来跟着霍危楼一行,一言一语都要慎重,不该问她便不多问。
福公公拍了拍薄若幽胳膊,“去歇着吧幽幽。”
薄若幽福了福身,转身进了走廊尽头的屋子,既是上房,房内自是阔达舒适,薄若幽近些年无远行之机,又非娇弱之人,倒也不会挑剔,可她是女子,到底得了几分厚待。
而这走廊尽头的屋子寂静又安全,也不知霍危楼是有心还是无意。
夜色在此时笼罩下来,薄若幽推开窗便能看到客栈后院中庭的残雪,几株树干虬结的老柳树枯着枝丫伫立在池塘一侧,离得近了,或许能看到其上冒出的嫩芽。
晚膳很快送来,薄若幽利落用完,因不见霍危楼召唤,便想沐浴歇下,可她还未沐浴完,房门忽而响了,薄若幽猛地沉入浴桶之中,心跳都有些发慌。
福公公在外道:“幽幽,你过来一下。”
松了口气,薄若幽急急应了一声,又赶忙出来擦身更衣,等到霍危楼房门口的时候,头发只松松挽着,发尾上还滴着水珠。
敲了敲门,下一刻,门便开了。
霍危楼襟口略散,身上是一件闲适的玄黑大氅,看到薄若幽的刹那,他眉峰微动。
刚沐浴过的人,连眼睫仿佛都是湿的,面颊微粉,唇瓣薄红,几缕未挽住的墨发散在颊边,越发衬得这张脸明眸皓齿,面颊到颈侧的肌肤,更是莹润潮湿,暗香微浮。
当真是冰肌玉骨,裁雪为神。
薄若幽衣物穿的极是整齐,出来的匆忙,神色还有些许急慌,霍危楼落在门上的手微微一紧,收回视线转身走了进来。
“天啊,头发怎么都还没干啊。”
福公公正在收霍危楼随身带着的公文,见薄若幽湿漉漉的走进来,当下叹了口气,“外面这样冷,你这样是要伤寒的。”
说着,竟然走到一旁捞起一方巾帕,指了指圆桌旁的凳子,“坐下——”
薄若幽刚关上门,见状有些迟疑,她的确很冷,这几日天气虽是转暖,可残雪都还未化完,夜里正是最冷的时候,头发来不及擦,只得滴着水出来,她只觉十分失礼,可没想到福公公待她如此关怀。
可她没敢动,只有些敬畏的看着站在窗前的霍危楼。
霍危楼侧身对着她,目光也落在后窗之外。
福公公无奈失笑,上前一把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怕侯爷做什么?是谁说不怕侯爷的?”
被当面揭底,薄若幽更觉难安了,谁料福公公竟然一边帮她擦头擦一边道:“当年咱家照顾长公主的时候,长公主最赞咱家一手梳发的手艺……”
薄若幽如芒在背。
长公主乃是霍危楼亲生母亲,当今陛下的亲妹妹,福公公是照顾长公主的,她何德何能?
薄若幽就要起身,福公公一把将她按下,“别慌,咱家现在看你,就和看小侄女一样的,你不必与咱家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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