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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难得的好孩子,如何不叫葛笑山与秦衷既喜且忧?二人自然喜在他天资勤奋上,却忧所有不同。
葛笑山忧他比之秦衷更为要强,慧极必伤,恐伤心神。
秦衷却忧他太过聪明,比之如林黛玉、贾宝玉那般的天才也不差什么,真得把他这个二十来岁的伪儿童比下去似的——若真是这样,不说秦邦业要棍棒教育他,自己也得羞死。
是故秦衷这个万年不知刻苦为何物的懒货,竟也用功起来,誓要做纸奴儿的榜样偶像。
这却是另一番叫葛、秦二老欣慰的事了。
郑纯这个小字纸奴的孩子,也许是自小与葛笑山这个老头住得久了,轻易不见喜怒,尤爱做一幅小大人的样子,每常惹得秦衷爱逗弄他,直叫他恼了笑了,才算满足。
别说这是师弟兄情谊,只怕连秦氏族里的几个远房兄弟子侄,也没有纸奴与他相亲厚。
吴府里,秦衷的两个便宜侄儿去年出了正月便匆匆举家迁回原藉,别说来往,连书信也不便相递。
秦可卿自知今生只怕再无造化与干娘相见,哭出了两缸子眼泪,人瘦了一圈,叫贾蓉急的也跟着食不下咽了好几日——却是因祸得福,反叫夫妻情分更浓。
秦府里,罗香墨在上个月果然嫁予程大的儿子程善,程大家的一时得意非凡,几乎要将柴旺家的风头压住。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柴旺家的虽仍是只管着厨房,却已是公认的大管家娘子接班人。
娶了老爷的大丫头做娘子,纵然体面,却绝不如太太的丫头实惠。
大管家夫妇仍是一把手,却因年纪渐老精力不足,不得不笼络紧了柴旺两口子。
秦衷看在他们夫妻无依无靠,且管着家里还算妥当的份上,别事只管睁一只闭一只眼。
当大爷与当皇帝竟有共同的妙处,结党营私别过分就行,毕竟伤筋动骨折腾的不合算,他坐着享受就行。
只是需要偶尔借着程大家的提醒他们,别放松了警惕张扬起来罢了。
但是,家事毕竟是小儿科,不值略絮。
真正叫秦衷喘不过气来的,是由秦邦业带来的朝堂之事。
“大哥儿,纯哥儿,咱们到地方了。”
秦衷便敛了心绪,跳下车,又握着郑纯的手扶他下来。
一眼望去,满眼皆是新绿。
不由露出笑来,嘱咐程老汉在车里歇好,水墨拾着包裹跟着他二人。
秦衷只觉得风和云清,高阳融暖,走了一时,背上生了几分燥意,便笑道:“原还想着山上要冷些,谁知现在竟要冒出汗了。”
一旁的水墨听见了,便陪笑道:“一阵风吹来,还要冷呢,大爷过会子热狠了再除衣罢。”
郑纯却对他们的这些闲话充耳不闻,难掩兴奋的小步跑着,顺着山道赏花折柳,好不自在!
一时他二人果然受不住热,把大衣脱了只着里头的夹衣,信步而游,偶尔交谈,却都是轻松惬意着的。
转眼来到一处山腰高亭下,秦衷便问郑纯道:“我们进去歇个脚可好?”
郑纯举目看了下,往那亭下繁花丛里一指,道:“在外头晒晒太阳倒比进去阴冷冷的好。”
秦衷听了,便叫水墨过去铺了毡毯,坐下吃面果子。
郑纯竟难得的坐不安稳,撑着手囚在游人留下的藤枝秋千上左右乱看。
秦衷上前拦腰抱住了他,笑道:“上去顽罢,我护着你!”
说着,不顾他的惊呼,吃力的扶他往秋千上去坐着,轻推着摇晃起来。
郑纯坐了一会子,便放松下来,抿着唇笑起来。
秦衷见状笑道:“纸奴儿,师兄明儿往家里也做一个秋千给你顽可好?”
郑纯笑意一收,道:“老师教导不易,我怎可耽于享乐?”
说着,便要从藤枝上下来,惹得秦衷忙不迭笑扶住他,道:“你急什么?老师已准了你今日来游玩,有什么可耽误!
今儿难得,莫辜负了老师的话才是。”
郑纯这才罢了,渐渐又欢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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