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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好意思,烦你操心了。”
冯秉才直直地望着顾罡韬,稍显不知所措。
赵天星朝冯老板使了个眼色。
“顾老弟,来得匆忙,也没买啥。”
说着把一大袋子水果放在茶几上。
顾罡韬正要说话,却被赵天星引开了:“老同学,都啥年头了,还这般认真。
今天到此为止,过两天我请客。”
说完就和冯老板开门朝楼下走去。
顾罡韬转身回到客厅,把放在茶几上的果品袋倒了个底朝天,一下子愣住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出现了。
“钱!”
顾罡韬顿了一下,脸上出现了愤怒,像提着即将爆炸的炸药包,快速地朝楼下走去,没等冯秉才倒好车,他的身影已横在了车前。
“天星,你小子是来砸我的饭碗呢!”
话没说完,顾罡韬就把袋子扔进了车里。
冯秉才尴尬地望着赵天星,不知说啥才好。
赵天星急了,上前晃着顾罡韬的肩膀说:“罡子,你脑瓜子是生锈还是进水了?都啥年头了你还跟真的一样,事成之后拿三个点的回扣,是不成文的规矩,公开的秘密,你……”
三个点的回扣该是多少,顾罡韬心里是有数的。
他不是傻子,以他的位置拿几万回扣实在是易如反掌。
他之所以不拿这昧良心的钱,倒不是因为他有多高的觉悟,而是因为他坚守自己的人生信条,他是那种有钱就花,没钱也能凑合,手头宽松就请朋友吃饭,手头拮据时吃别人也不脸红的人。
冯秉才落下车窗玻璃,苦笑道:“顾老弟,请放一百个心,我这个人从不做过河拆桥的事,我的为人你同学最清楚,我俩不是一般关系。
第一次见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心里话,我很想交你这个实实在在的朋友。”
“天星,我已给足了你面子,不许胡来!
如果你执意要送,明天送到我办公室吧。”
顾罡韬说完拧头走了。
赵天星第一次在顾罡韬面前感到尴尬。
凡是和冯秉才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遇事冷静,爱动脑筋。
然而,今天他至少有三个没想到: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糟,后果这样严重;没想到一个三十出头的信贷员竟然城府这么深;没想到失去心理平衡会这么痛苦。
孙贵仁的那句话又一次在他耳畔响起:“姓顾的不好对付,你要能把这块绊脚石搬开,你的贷款就等于成了。”
第二天下午,新上任的陈副行长用电话叫来了孙贵仁和顾罡韬,开门见山就说起冯秉才的那笔贷款,他讲话很有特点,一字一板不紧不慢:“我的意见是先不要过早地下结论。
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我们搞信贷的就是给企业诊病把脉的大夫。
要知道它得的是什么病,需要输O型血、A型血还是AB型血,就要看我们这些‘大夫’的水平了。
这位姓冯的老板看来耍得比较大,竟拿来了副市长写的条子放在我案头上。
我这个人从来不管这些,我们应实事求是。
如果经严格考察,符合贷款条件,上级领导的面子可以给;如果不是那回事,他就是把省长的条子摆在这儿也不成!
今天我临时决定,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也想掌握些第一手资料。
要是市长跟我较起真来,我是不是也要给领导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边说边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浅灰色风衣穿在身上,拉开要走的架势。
陈副行长坐的是一辆蛋青色的上海牌轿车,没用一小时,小车就停在了古城煤炭经销公司的门口,一群民工正在门道北侧挖下水道,小车无法再向里开,只好倾斜着停在沟边。
陈副行长弯腰下车,走到沟边俯看,眼睁睁看着衣袋里的一枚硬币滚到渠里,他拉着架子要跳下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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