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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庙中晨钟才敲,温西已在院中将那柄剔骨刀耍了一遍了。
禅院门口有人敲了三下院门,玉麟放下扫把去开了门,却是个小丫鬟,挎着竹篮,笑眯眯同他道:“温姑娘起来了吗?”
玉麟一指传出呼呼喝喝声音的茅屋的方向,道:“在那儿呢。”
小丫鬟便提裙要进门,玉麟却拦着她,道:“哎哎哎,你是谁呀?”
小丫鬟笑着道:“婢子叫燕儿,伺候温姑娘起居的,这便给温姑娘送药呢。”
“药?”
玉麟抽抽鼻子,是有闻见若有似无的药香,只是他将燕儿上下打量打量,道:“你把东西给我吧,我们这是禅院,你一女子,不好随意入内的。”
燕儿噗呲一笑:“你这小和尚,哪里知道什么女子男子的?”
玉麟对她“哼”
了一声,抱着手挡着门,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燕儿无法,只得将竹篮递给他,还道:“你小心些,莫要洒了。”
玉麟接过竹篮,就把院门给关上了,一扭头,瞧见不远处的荷花缸边站着了明,他便走过去,行了礼,道:“禅师。”
了明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还在缸种几朵将放未放的荷苞之上,道:“若是不下雨,也该开了。”
玉麟个矮,垫着脚尖也只能看见缸沿露出的几片蹁跹的碧叶,了明一笑,将他抱起来,道:“还是菡萏呢。”
玉麟瞧见几朵红艳可爱的花苞,比起往日所见的荷花都要小上许多,挠挠头道:“这个便是宝相花啊?”
了明笑道:“这是汤池金莲,相传曾被佛光照耀,故而开花之时,可见其上有金光斑斓。”
玉麟看了又看,未曾看见花上有了明所说的金光,他手中还提着那装药的竹篮子,举起来同了明道:“禅师,我要给女施主送药去。”
了明点头,“去吧。”
又将他放下。
玉麟还不曾走几步,便见温西一手甩着小刀,一手拨开小路旁低垂的竹叶,正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了明瞧见,对玉麟道:“将药放下,玩去吧。”
玉麟仰头道:“禅师,我不曾玩,还要临字帖呢。”
了明含笑,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道:“那去吧。”
玉麟“哎”
了一声,放下竹篮,拿了之前用的扫把,去了后院。
温西走来之时,已被清晨的露水沾染了满肩的湿意,连裙摆处都沾染了几许苍苔,她收起小刀,同了明道:“禅师是不是落了一件东西?”
了明不解,微抬眉目。
温西捉狭得一笑,背着手走到了明的身后,忽地从自己背后抽出一副卷轴,从了明身侧递给他。
了明一愣,继而低头,瞧见素淡丝绢装裱的画轴,面色微然一变。
他拿过画轴,不曾打开,只是拿在手中,纤瘦的手指如拈莲花。
“画中的禅师神韵纤毫动人,风姿飘逸出尘,真是一副好画,一幅好画却蒙受灰尘,又真是可惜。”
温西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支着下巴道。
了明垂下手,宽大的袍袖遮掩了画轴,他道:“不过一幅画罢了。”
“只是一幅画吗?但是画此画的人,对禅师的骨肉筋血都入木三分,只怕也是个有心之人。”
温西绕到了明身侧,抬着下巴看他的神色。
了明却向着莲缸走了几步,有意避开了温西的目光,“活于世上,皆为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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