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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升高,晨雾退去,远处,有数人入漪澜殿,冷疏竹手中拿着书本册本正缓缓走来。
陈王对温西道:“你先习惯用左手,明日我再同你细说,在这练着吧。”
却是一背手,掠身而起,踏过庭院中流水,进了他那临水窗扇大开的书房,不过就在隔水之岸。
温西气结,哼了好几声,才握起剑比划比划起来。
冷疏竹老远就看见温西挥舞着长剑,却招招带着气性,不禁露出些轻柔的笑意,他举袖,轻咳了几声,便掀起衣摆进了漪澜殿中。
外殿有几名幕客或坐或站正在说话,见冷疏竹进门,皆齐齐起身,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同冷疏竹拱一拱手,道:“冷公子,可借一步说话?”
冷疏竹见是江东名士邵连,去岁春台展才为陈王所重而入王府为客,此人有几分风流习气,最爱流连教坊青楼,因其才高而轻礼法,时常为人诽谤,他自己却分毫不放在心上,颇有几分古来高士的潇洒气度。
冷疏竹与他走到一架百宝格后,临窗对水,冷疏竹微一颔首,道:“长恒请说。”
邵连便道:“昨日,灵崖堂宋玄之做东,作一诗话会,席间有教坊伎乐,亦有司琴使女,其中一女名叫莲莲,年方十一,虽未长成,却已有婉约秀丽之姿,与别不同,我见她可怜可爱,便细细聊了几句,她说其母亦为教坊之女,名为玲珑,十年前可谓风头无双,便是杜府六公子,亦为其入幕之宾。”
冷疏竹看向邵连,邵连一笑,道:“我曾与杜六公子有数面之缘,杜六公子丰神秀姿令人叹折,那莲莲眉宇之间甚有其风韵。”
冷疏竹眉目轻转,他道:“昨日那宴中,还有什么客?”
邵连不假思索道:“孟谏,许世东,昭伯伊,周绮文,还有梁王三公子献君侯。”
孟谏是才被同陈王结了新仇的孟家的第七位公子,周绮文便是杜少珏那位未婚妻的兄长,其他人无关紧要,不过是为了请邵连的幌子,倒是梁王府一向少与世族结交,献君侯连半点音律诗词都不通,他去什么诗话会,那就是鬼扯。
“呵、呵呵。”
冷疏竹笑了数声,道:“此为鸿门宴,长恒可有坐如针毡?”
邵连笑道:“有好酒好菜,美人相伴,邵某尚可自得其乐。”
冷疏竹在脑中细细想了想,陈王正令众人进门商谈要事,他便暂且按下不提。
等到事散,陈王吩咐各人各尽其事,众人告退,他坐于水边,忽听呼喝之声,却是温西还在院中挥剑,挥得满头汗水还不停手。
陈王看得颊边露出些笑意,冷疏竹不曾离去,将各册本案籍皆整理过一遍,顺着陈王的目光,也看向温西,见温西一剑刺出,剑锋急转,瞬间便划倒院中数竿青竹,只闻一片哗啦作响,随后竹叶飘飞满园,残竹滚落一地。
陈王立刻弹出一枚棋子,打在她的剑上,一阵金石脆响之后,温西扭头看来,陈王扬声道:“你若是拆了我的院子,我便让你上校场练去。”
温西努努嘴,忽地腾空而起,踏着一旁的假山石,跳到一株极高的栾华树上,在枝叶间翻转腾跃,眨眼间便跳出了庭院,只听漪澜殿前向着园外一路的林叶间细细索索的声响,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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