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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病,他的第一反应是庆幸。
这样子,别吓着她。
让护工把他收拾得清爽利落些了,他才让魏清带她来见他,不顾医生的劝阻封住气切口,哑着嗓子找回声音。
瘫痪的肢体严严实实藏在被子里,尿袋撤了,只露出她夸过无数遍赏心悦目的脸。
重大变故,死里逃生,半身不遂,从此残疾,他勉励抗下,没有自暴自弃。
可他的新婚妻子见到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栾喻笙,我们离婚吧。”
思绪回笼,心里的锐痛将他撕裂,意识痛到恍惚,栾喻笙好几次握不住轮椅手柄。
乜斜一眼鸡爪形状的手,他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厌弃,同时恨意更甚。
他都没有用这双手碰过她哪怕一下……
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大客房,栾喻笙驾驶电动轮椅停在床边,闭目,奢华顶灯照不暖他面白如纸的脸。
魏清给谢星辰打去电话。
很快,穿着休闲便服的谢星辰敲门进来,随他一起的,还有两位男性护工。
“天呐,我的栾大总裁!”
谢星辰怪叫着,夸张地把手伸到栾喻笙的鼻下探鼻息,“还活着呢!”
“闭嘴。”
栾喻笙恹恹地掀开眼皮,连说句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仍厉色道,“谢星辰,你用时,三分二十四秒,这就是,你承诺的随叫,随到?”
惨白的脸,配上阴冷眼神,着实吓人,他似笑非笑:“你是想对我的,尸体,急救吧?”
“栾大佬,哪有您这样咒自己的?”
谢星辰嬉皮笑脸,手下倒没闲着,给栾喻笙做每日例行的睡前检查,贫嘴道,“半死不活也能活很久,真的。”
想回怼,可惜气力耗尽。
收起听诊器,谢星辰诊断道:“脉搏有点弱,心律不齐,昨晚没睡好吧?”
栾喻笙喉间挤出:“嗯……嘶!”
身体透支,栾喻笙此刻全身没有一寸能移动的部位,他眼珠往下看胸口的束带,喘着气说:“呼……解开……快点……呼……快躺下……”
束带勒得他呼吸不畅。
其实不止束带,他西装里面还穿着硬邦邦的腰托,从早到晚,靠这片硬物撑起他瘫软的腰腹。
截瘫的位置太高,腰背腹部纯属摆设,没有腰托,他只会像滩烂泥一样往下滑。
不敢再耽搁,谢星辰给两个护工使眼色。
护工一先遥控轮椅手柄,把轮椅靠背朝后倾斜合适的角度,让栾喻笙半躺着,然后,他依次解开栾喻笙胸口、腰部和膝盖上的束带;护工二则把被子堆一边,在床上铺好大号护理垫,再蹲下来给栾喻笙脱鞋。
白天杀伐果决、不怒自威的商业传奇,夜里,卸下武装,暴露不堪的原形。
坐久了,双脚浮肿,大两码的皮鞋脱起来有些费劲,护工左拧右拧才脱下。
一双月牙形状的瘫足软哒哒下垂,脚尖点触脚踏板,脚底无法在上面完全踩平。
随着膝盖的束带解开,毫不着力的腿向两侧倒去,带动着双脚脚踝打了折,弯弯的脚心相对。
护工一个抬腿,一个抱腰,慎之又慎地把栾喻笙抬床上,让他平躺下来。
“啊……”
背部着陆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口申口今一声,僵硬的背脊陷入软床里,太软了,没有支撑力,腰椎下沉,拉扯着整条脊髓神经火烧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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