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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是上上签呢!”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定云师太讲的经也极好!”
行昭愕然,随即十分真心地笑了起来,很应场地点头。
这签文果真是极好的,这讲的不就是大夫人的境地吗?如今看起来是绝路,可绕过去了,不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再见桃花源吗?
能安心,又喜庆的话,世间的人大抵都是乐意相信的。
“出家人都不打诳语,更甭说菩萨了,既给了您个准信儿,您且就心安着吧!”
行昭边应和,边酝酿之后又出言:“今儿个从东偏房过,没闻着药味,倒听六妹身边儿的侍女在说,最近她还在练字儿?要不要再请来张院判瞧一瞧?看六妹是不是都好全了。”
大夫人想想,既然都能练字儿了,那可不就是好全了吗,怎么也不往正院上报一声。
却也不恼,又想起了这几天接踵而至的杂事儿,蹙了蹙眉头,轻描淡写说:“这几天正是战事紧张的时候,既然晓姐儿都能行动练字儿了,万姨娘也没来闹,估摸着也没多严重了吧,暂且先东边儿的事儿缓一缓吧。”
行昭料想就是这个结果,点点头,又把话岔开到定云师太见着二夫人时的神色举止上了。
临到出门,黄妈妈把行昭亲送到院门口,行昭细声细气地同她说话:“还是劳烦黄妈妈派人去探一探东边儿的虚实吧。
一来,父亲也乐得见到正房慈霭,二来也瞧一瞧万姨娘近来在做些什么。”
黄妈妈一向清楚万氏那副嘴脸,素日都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倒沉寂下来了,一经提醒也觉得十分奇怪,不禁连连点头。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怀善苑就收到了黄妈妈亲去东偏房探望贺行晓的消息。
不到一刻钟,又听到了万姨娘带着贺行晓去正堂问安的消息。
行昭坐在炕上盘腿抄《心经》,矮几上点了炷檀香驱蚊虫。
摆在暖阁右侧的绣球花儿在昨夜里全都爆开了,一朵一朵儿的,粉冽冽的,白澄澄的,香馥扑鼻,远远看过去就像簪在少女鬓间的绢花儿,十分鲜嫩——这是昨儿个夜里行明送来的,说是绣球花开报平安,只要在三月三踏春之前花儿全都开了,就能四季平安,顺心遂意。
送来的时候,垂在枝叶上的花骨朵儿已经是一副将绽未绽的模样了,一看就知道是精心选出来这几日就要开花的,等到三月三的时候,花儿怕都快要蔫了吧。
行明这是在博彩头,变着法儿地来宽慰她呢。
心里头这样想着,觉得这晓日浓熏一院春的时节,手下抄着心经,似乎连心也平复下来了。
莲玉一面磨墨一面同行昭小声说话儿:“...昨儿夜里我同莲蓉说了,只说了您和贺行晓做了同一个梦,让她近来都警觉些,其他的都没说。”
行昭边抄边点头,怪道莲蓉今儿一大早便去小佛堂上香了呢...
“...听说万姨娘带着六姑娘去正堂,一见夫人的面儿就跪了下来。”
莲玉声音压得愈低,又说:“很是惶恐的模样呢...”
梦到自个儿家的主母去世,别家女人穿着红嫁衣登堂入室,能不惶恐吗?还知道被人警觉后,表现出惶恐和心虚,而不是若无其事,贺行晓还是像前世那样,禁不住吓唬,也不敢造次。
行昭没耐烦再将心思放在东偏房身上了,又嘱咐了几遍让孙妈妈瞧紧了,便将这桩心事放下来了。
一连几日,都能收到来自西北的战报,贺琰身居要职又是方家的女婿,于公于私,都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每每都是在勤寸院与幕僚清客商议完毕后,就揪着信来正院又和大夫人报喜。
是的,报喜,方家送来的战报无一不是报喜的,今日将鞑子逼退了三丈之地,明日俘虏了鞑子小队领头。
整个定京城,由原先的风声鹤唳,变成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定京城里连绵不断的雨都挡不住黎家,闵家,三房还有其他关系亲密的贵家遣了女眷过临安侯府来,围着大夫人,不是嘴里头在恭贺,便是面容真心地在劝慰。
够不上给贺家递帖子的人家,就通过门房,送礼的送礼,送信儿的送信。
连街头巷口里垂髫小儿都能交口传诵这样几句话:“西北狼,天下凰。
方家军,好儿郎。”
风头无几,这四个字儿是无端浮现在行昭脑海中的。
紧接着便跟出了这么一个词儿,乐极生悲。
行昭不晓得是自己多虑了还是杞人忧天,方家的风头越劲,贺琰留宿在正院的日头越多,她的心就越升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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