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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绥不去学里,但功课却也不曾落下,另聘有女先生来守勤园单独给她讲课,每日的功课内容,都有女先生给安排好的,况且,除去女先生,在守静园有父亲和二兄,守勤园有阿嫂,归宁院有祖姑姑,都能给予指点和督促。
大兄和五兄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学堂里的娄先生也一直没有再去女子学堂教课。
郑绥没去学堂,这些还是听五姐郑缡说的。
她只看到五姐为这事,郁郁寡欢,却不知道,此刻,郑家还有其他人为这事在伤神。
鸣玉轩中,郑渊和郑瀚俩兄弟相对跪坐在竹席榻上,一个神色严肃,一个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阿龄,这件事到此结束,她要离开,就让她走。”
“阿兄,”
郑瀚唤了一声,慌乱地抬起头来,语气中带着不满,只是对上兄长郑渊严厉的目光,略略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阿兄曾允过,不过问这件事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郑瀚顿时觉得理直气壮,连头都抬了起来,脸上的阴郁之色不见了,目光炯炯有神。
郑渊哼一声,从鼻腔里发出来,“此一时,彼一时,为兄是允过你,但那时的娄季华还没现在这般心大,你自己扪心问问,她如今还是七前年,刚进郑家的娄季华吗?”
“可阿兄也说了,此一时,彼一时,人总会变的……”
“是,为兄不否认人会变,但心大前,得先认清自己,看清自己,东阳娄氏,门第寒素,人物贫乏,她如果嫁入郑家,当何以立足,你又如何向崔家交待?小崔氏虽曾为滕妾,但阿和年已十五,已许婚,你又置阿和于何地?”
一连串的置问,让郑瀚哑口无言,郑渊见了,就知道他是未曾想过这些,只是一根筋到底,认准的事就去做,从不考虑后果,郑渊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为人处事,可不是做学问,还好阿大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阿龄,你已年近四十,不能再凭着一股子冲动去做事,阿大兄妹四个,如今都已经渐大了,你身为人父,要多为他们想想……”
“阿兄,”
郑瀚头一回打断兄长郑渊的话,脸上已是绯红一片,“不会影响到孩子们的,阿和也是崔家的孩子,到时候我会把阿和记在阿七的名下就行了。”
郑渊着实有些气恼了,更有些后悔,当年让娄季华留了下来,酿成今日之祸,偏这会子,十郎已如同鬼迷了心窍般,听不进劝,还自以为是的想好了一切,“你简直是在胡闹,别忘记了,把小崔氏扶正,是阿耶在日,当时两家商议好的,你现在为了一个外姓人,崔家是不可能同意的。”
他比郑瀚年长十三岁,自小亦兄亦父,此刻,说到气愤处,郑渊都恨不得起身揍郑瀚一顿,“况且,你有没有想过,阿大是你长子,年已及冠,他会愿意认娄氏为母?我看你如今是昏了头,忘记了阿七去后,你不愿意再娶的初衷是什么?”
这一回,郑瀚没有立刻说话。
郑渊说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抬头去看对面的郑瀚,果然,见到郑瀚眉宇间添了几分沉郁之色,眼神茫茫然,整个人神情好似有些恍惚,登时间,倒有些不忍心说下去,自从阿七去后,旁人轻易不会在郑瀚跟前提起阿七,就怕他胡思乱想。
好一会儿,郑瀚回过神来,自然留意到自己兄长的小心翼翼的神情,虽脸色依旧过于苍白,但还是笑了笑,“阿兄多虑了,娄氏的身体,已不能再有孩子,既无孩子,将来便不会有利益纠纷,况且阿兄也说了,娄氏出身寒素,如此一来,不可能影响到阿大兄弟。”
听了这话,郑渊倒是一惊,满是狐疑地看向郑瀚。
郑瀚摇了摇头,“阿兄,她跟了我七年。”
语气满满都是惆怅,他想起,前些天,他质问她,为什么都不告诉他一声,就自作主张打掉腹中的胎儿时,她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话:生下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生下来送去南苑,或是做府里毫无地位的庶子。
他当时一愣,尔后觉得气愤。
她在他身边七年,没讨过名分,如今倒想起名分二字了。
他想过给她名分,她却回绝了,他原以为她是不拘世俗礼节,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多么惊世骇俗。
然而,庶子两个字,却让他顿时醒悟过来。
她并非不想要名分。
郑渊瞧着郑瀚好似是铁了心,遂道:“如今阿大和阿奴在外面,还未回来,等阿大和阿奴平安归来,这事再提吧。”
郑瀚听了,知道兄长这是不反对了,心中自是放下心来,“这是当然。”
子不反父,只要阿兄同意,阿大到时自是不能干涉。
郑渊见了,一下子就看出郑瀚的想法,却也没点破,阿大是他养大的孩子,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阿大了。
郑渊思及此,到时候阿大回来,怕是这事,还得他来协调,临去时,有意提醒了一下,“十郎,娄氏和阿七是真的一点都不像,如今熙熙就在你跟前,你仔细瞧瞧,可有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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