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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又说,“这事得慎重,你不妨悄悄把地税局的同志派到三陪收税的城市去了解一下,看看他们那里的情况再定。”
文春明说:“也好,见了地税局周局长,我就和他打个招呼。”
高长河交代道:“这事可得注意保密,别鱼没吃上倒先弄得一身腥。”
文春明点点头:“我明白。”
高长河又感慨:“文市长啊,我看还是小平同志说的好呀,发展才是硬道理。
不把经济进一步搞上去,光是搞这种小慈悲,我看是没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你比如说平轧厂,只有赶快搞资产重组,让东方钢铁来兼并,发挥那些进口设备的作用才是正道。
你老舍不得,老拖着,最后怎么办呀?矛盾会越拖越多嘛,看看,今天就死了人!
应该说死去的赵业成和犯错误的何卓孝都是被轧钢厂的困难害的。
如果轧钢厂日子好过,经济上没问题,这些矛盾就都不会出现嘛。”
文春明怔了一下,说:“长河,你可真会找机会做工作。”
高长河直到这时才交了底:“春明,你以为我真这么糊涂,会在接受东方钢铁集团兼并的问题上这么轻易表态呀?我表这个态就是为了逼你嘛,咱现在是在一条船上,有时一急,也就不择手段了。”
文春明说:“可长河,你也得清楚,造成轧钢厂这种困难处境的,并不是我文春明,根子还在过去的旧体制……”
高长河笑了:“这一点我已经很清楚了,根子是在过去的旧体制,可老兄呀,我看你呀,一边是义愤填膺控诉声讨旧体制,一边也还在积极维护它嘛!”
文春明气道:“我会维护它?我?!”
高长河说:“可不是你么?一直给它输血,帮它贷款,死要面子活受罪。”
文春明认真想想,觉得高长河批评得也不无道理,挥挥手说:“算了,算了,不谈了,反正我是栽在平轧厂了,想要面子也要不成了。”
高长河笑道:“你栽什么?你态度一转变,平轧厂也许就能起死回生了嘛。”
停了片刻,又问,“哎,春明,这两天见到新华社那个女记者没有?她那篇宏文写得怎么样了?”
文春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从那天采访完后,就再没见过她。”
高长河这才说:“春明啊,我的看法也改变了,看来姜超林和你的意见是对的,这篇文章是得发,教训太深刻了!
害了多少人啊,从你这个市长到何卓孝,到参加集资的工人,应该说是血的教训啊!”
文春明有些意外:“长河,你不怕犯上了?”
高长河挥挥手:“谈不上犯上,有空的时候,我到省城和刘华波书记、陈红河省长先打个招呼,赵业成的这份遗书也请首长们都看看。”
文春明说:“还有何卓孝,三万多块钱退赔以后,能不能不立案?”
高长河显然很为难,说:“这要看孙亚东的态度。”
文春明不悦地说:“长河,要看孙亚东的态度,十个何卓孝他都给你送进去,这个人既没人情味,又没一点灵活性!”
高长河叹了口气,啥也没说,把目光移到了车窗外。
轿车正在民主路上行驶着,高长河无意中注意到,市民营企业家协会捐助并统一制作的遮阳伞已经出现在民主路两旁的摊档上了,心里生出了些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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