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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定
八月初五,天气终于放晴,阳光刺破云霾照进小城,笼罩了两天的湿寒很快被消融得一乾二净。
暴雨洗刷过后,奉怀小县草碧气清,檐亮瓦黑,朦胧的远山都显得近了许多。
裴液睁开眼时,是在县衙的床上。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轻松感从身躯传来,四肢肌力凝藏待发,每一次呼吸都可以肆意通畅地直达肺底,而胸腹是那样地乖巧安静。
裴液呆呆地看着房顶,很久才反应过来这种状态叫作健康。
他一挺腰坐起来,窗外的房屋仍然倒塌着,但院子却已被清理乾净。
这时门被推开,那个猴精少年低头端着茶水进来,眼眶仍在泛红,抬头一看,「啊」了一声道:「哥,你醒了?我这就去叫县令大人。
」
裴液大脑仍有些迟滞,看着少年放下茶水又走出去,才想起来该问问往其他方向逃的那些少年的安危。
翻身下床,身上乾净清爽,撩开汗衫一看,小腹肌肤光滑,不见半点疤痕。
右手小臂的血管中仍是仿佛填充着粘稠的幽蓝火焰,充沛的力量感令裴液不禁握了握拳头。
掀开茶水的盖子,低头一瞧,额头的火符已然消弭无踪。
门再次被推开,常致远那张深刻沉静的脸走了进来。
老人白发凌乱,眉目疲惫,左臂被夹板固定,吊在脖子上,似乎还未经过细致地处理。
一场事变,奉怀四位大人去了三位,只剩常致远能够收拾后续,可以想像老人这一天肩压事务之繁重。
「休息好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老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温和。
「都好了。
常大人,现在怎麽样了?」
「托你神武,敌人昨夜就被杀绝了。
张秀丶赵义章两位大人今早也到了,我们已经清点完了城西地窖,如今正在收尾。
」常致远道,「其馀六位受害人也都幸存,三位被那凶犯残害了肢体的,所幸赵义章大人带了几枚宝丹,也救治得比较及时,应该都无大碍。
」
裴液松了口气:「那就好。
」
「州里确认了这是一个以『烛世』为名的邪教,五十年前几乎已经消灭殆尽,这些年也没什麽动静,没想到突然在我们这里出现。
」常致远扶着扶手慢慢坐到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你在接触他们的过程中,有听到他们的目的吗?」
裴液摇摇头,伸出右臂放到常致远眼前:「将那个凶犯变成我这样,似乎就是他们的目的。
」
常致远道:「伱昏迷之时,我已经请两位大人帮你看过了,他们也都没有头绪——痛吗?」
裴液摇摇头:「没有感觉,甚至力气大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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