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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领着身量未长、满脸孩子气的卢真进门时,谢茂心想,卧槽,记岔了!
如今的卢真才十一岁,刚被唯恐天下不乱的信王从死人堆里挖出来,正在调养身体、认字习武。
别说“外侍长”
,他连个正经侍卫都不算,就是个跟在信王身边吃白饭的。
亏了赵从贵记性好,把卢真从一堆王爷胡乱捡回的孩子里找了出来。
至于信王随口说的“外侍长”
三字,赵从贵就选择性遗忘了。
主子说是外侍长,那就外侍长吧,没准儿主子把这姓卢的小子带回来,就是想培养成外侍长的呢?
少年卢真穿着干净整洁的圆领袍子,腰间束着细细的革带,因没有职级差使,他的穿戴很低调质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零碎挂饰。
——从理论上说,他目前算是信王的仆人。
“殿下千岁。”
卢真老老实实地跪下磕头,这个时候的他,满是生涩与笨拙,丝毫不出挑。
原本前世的卢真同样不出挑,是谢茂一手把他养出来的。
他在卢真花费了多少心思?前几世培养皇位继承人都没那么费劲!
正是因为在卢真身上花费了太多心血,所以,卢真给他那一剑,才让他尤其地过意不去。
前世确已绝路,他已经活不下去了。
卢真实施的计划,客观而言也确实很成功。
倘若卢真在动手之前,向他坦诚一切,向他借头颅一用,他会同意卢真的计划。
事情的重点是,——卢真动手之前,并未问过他。
他失势了,他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卢真就迫不及待地代替他做了决定。
谢茂至今都记得卢真跪在自己面前,一手持剑,仰面对自己宣布死亡的冷峻嘴脸。
他口中说“借王爷尊颅一用”
,眼神里有悲愤,有决绝,有孤注一掷的疯狂,就是没有谢茂这个人。
如他所说,王爷只是一个相借的“尊颅”
,一个让他向东宫交投名状的物件。
“听说你擅习骑射,身手很好。”
谢茂倚着凭几,散漫地歪在席上。
十六岁的信王殿下完美继承了文帝与淑太妃的俊美基因,长眉朗目,英姿勃发,风度肖父,薄唇轻撇,眸飞神光,又极肖似号称林族第一美人的淑太妃般俊美。
他就这么懒散无章地往席上一撇,衬着孤灯流溢的昏黄光芒,就是一幅镌刻千年的风流画卷。
此前很少有机会见到信王的少年卢真看得呆了一瞬,脸就突突地红了,磕磕巴巴地说:“也不、也不是很擅……啊不,小的还、还行吧?”
他出身不高,撞大运才遇上了管闲事的信王,事上应对时,难免闹笑话。
“行就好。”
谢茂才不管他闹不闹笑话,反正这辈子他是不会再把卢真留在身边了。
“衣大将军回京述职,他的大将军行辕就设在八十里外的青梅山下。
明儿孤带你去见识见识,给你寻个上好的骑射师傅,好好上进。”
卢真哪知道自己本有机会做信王府的外侍长,更有半条皇帝命,都被谢茂喀喀喀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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