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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常哼一声道:“敲竹杠敲到我头上了!”
俗话说‘堂上一点朱,民间千滴血’,那一点朱,就是县太爷签票的朱笔,捕快便靠这张牌票去讹诈被传的人家。
先骚扰一番、吓唬一番,索要‘跑腿钱’、‘鞋脚钱’、‘酒饭钱’。
乃至更进一步的‘买放钱’、‘宽限钱’……如果被勾人不买帐,不愿出钱、或出价太低,捕快就会自己撕破衣服、弄点血迹,回报被勾人武力拒捕,再得到拘票,被拘人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是以一听到官差持票上门勾人,百姓无论贫富,都有天塌地陷之感。
当然何员外是不怕的,只是觉着很麻烦,耐着性子对侯三道:“侯爷辛苦了,后面酒菜摆好……”
“我得赶紧回去了,要是碰上就尴尬了。”
侯三忙推辞道。
“唔,那就改日吧。”
何员外从袖中,掏出五贯半新的宝钞,打发侯三走人。
侯三一走,何员外重重的一拍桌子:“柱子几个蠢货,还是给人认出来了!”
说着烦躁的吩咐何福道:“让他们六个,赶紧去桐庐县躲一躲,没我传话不许回来。”
“是。”
。
刚把柱子六个打发走,官差便上门了。
因为是一区之粮长,众捕快也不敢造次,客客气气的敲门道明来意,才被何家人迎进宅去。
何员外已经换上纶巾、身穿大袖宽袍,腰系革带,足蹬乌靴,笑容可掬的站在的厅前迎候。
他这身装束可不一般,那是永乐五年运粮进京时,当今陛下所赐。
张麻子恭恭敬敬行礼,被何员外请到花厅,上茶后方问道:“不知诸位差爷来敝庄有何贵干?”
“奉县老爷命,来贵处拘拿嫌犯,若有得罪,还请公正海涵。”
公正是粮长的雅称。
“哦?”
何常面现讶异道:“我家里会有什么嫌犯?”
“是这样的……”
张麻子便将事情始末讲过一遍,听得何员外火冒三丈,拍案道:“污蔑,纯属污蔑!
我府上人这半月,都未曾到过县城!”
“公正息怒,”
张麻子笑道:“小得也是绝不相信,公正家里会窝藏歹人,但是奉命行事,不得不走这一遭。”
“那请张爷回去向老父母讲明,我何家无犯法之男。”
何常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沓宝钞,推到张麻子面前道:“弟兄们来回一趟不容易,我请大伙吃酒了。”
“呵呵,要不了这么多。”
张麻子接过钞票,喜不自胜道:“那成,我跟告状的说说去。”
“有劳了。”
何常点点头。
张麻子出去片刻,何常便听到院子里又哭又嚎,何福慌张跑进来道:“老爷可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你他娘的才要出人命呢!”
何常啐他一口道:“晦气!”
赶紧出去一看,便见躺在门板上的那王二满头是血,手里还拿着把剔骨尖刀,抵着自己的心口,对一众差役大叫道:“反正我回去也得被砍头,还不如死在这儿!”
张麻子一脸怒意,但投鼠忌器不敢上前,只能从旁劝说道:“你别乱来,我没说不搜,千万别乱来……”
说话间看到何员外出来,他忙道:“公正帮个忙,原告要是死在你家,实在没法跟大老爷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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